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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传播与唐诗经典的传唱效应
作者:王世立
来源:《语文学刊》 2013年第4期
王世立
(湖北经济学院新闻传播学系,湖北武汉430205)
[摘要]口头传播是唐诗经典传播过程中的一种重要方式,主要在民间普通读者中展开,具有通俗化特点。民间读者的口头传播可细分为歌唱与口头传诵,往往能收到良好的传播效果,尤其是语言通俗,风格贴近大众的作品,更能得到很好的流传,甚至成为大众心目中的经典,形成一种“传唱效应”,成为唐诗经典化过程中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关键词]唐诗;经典;口头传播;传唱效应
中图分类号:I207.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610(2013)04-0004-02
唐诗之所以繁荣,而且能在后世成为经典,除本身高超的艺术价值之外,也与当时高度发达的传播方式有密切关系。唐诗的传播主要有人际传播、书面传播、口头传播三种形式。人际传播主要是限于诗人自身的生活圈,以创作群体为核心而展开,传播范围比较小。书面传播主要是以选本、诗人别集的形式进入读者层,传播面广,涵盖不同类型的读者,当然也包括民间普通读者。口头传播也涵盖各个读者层,包括诗人自身,如乐工歌妓与唐代诗人的交往与传唱,就是在创作群体内部传播。尽管中国古代文人与歌妓交往密切,口头传播自然也离不开精英读者的参与,但总体看来,口头传播主要还是在民间普通读者中展开。
不同的传播场域,所造成的传播效果是不同的。唐诗受文学传播机制的影响非常明显,各时代的传播机制的变化都会影响到唐诗的接受效果,不同作家的地位和知名度也会因此而波动。民间读者的口头传播可细分为歌唱与口头传诵,往往能收到良好的传播效果,尤其是语言通俗,风格贴近大众的作品,更能得到很好的流传,甚至成为大众心目中的经典,形成一种“传唱效应”。
歌唱借助音乐,乐工、歌妓自然是歌唱的主体,正是他们的演唱把文人作品广播于民间,使民间的大范围口头传播成为可能。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形式是来自大众的。如刘禹锡《竹枝词》在民间的广泛流传就是一例;再如《刘宾客嘉话录》记载一位贫穷但勤劳乐观的卖薄饼者,每天吟唱王维《渭城曲》一事。其载曰:
刑部侍郎从伯伯刍尝言:某所居安邑里巷口有鬻饼者,早过户,未尝不闻讴歌而当垆,兴甚早。一旦,召之与语,贫窘可怜。因与万钱,令多其本,日取饼以偿之。欣然持镪而去。后过其户,则寂然不闻讴歌之声。谓其逝矣。及呼,乃至,谓曰:“尔何辍歌之遽乎?”曰:“本流既大,心计转粗,不暇唱《渭城》矣。”从伯曰:“吾思官徒亦然。”因成大噱。[1]794
像这样的买饼者在民间可谓数不胜数,他们是古代民间通俗文化的一个缩影,也代表了一股强大的通俗文化力量。通过来自民间的不同身份、不同角色的普通读者的传唱,足以使所唱作品深入人心,成为大众的经典。
口头传诵不借助音乐,属于口语传播,自由度极高,作用于人的听觉,相比于书面传播,对于接受者的文化要求不高,因此适于传诵比较通俗易懂的、带有大众色彩的诗篇。如元白的诗歌就正好符合这一特点,在民间流传甚广。《唐诗纪事》卷三十八记载了白居易、元稹诗歌
在民间传唱的盛况:“然而二十年间,禁省观寺邮候墙壁之上无不书,王公妾妇牛童马走之口无不道;至于缮写模勒,衒卖于市井,或持之以交酒茗者,处处皆是。其甚者,有至于盗窃名姓,苟求自售,杂乱间厕,无可奈何。予尝于平水市中,见村校诸童,竞习歌咏,召而问之,皆对曰:‘先生教我乐天、微之诗。’固亦不知予之为微之也……自篇章以来,未有如是流传之广者。”[2]577与元稹相比,白居易民间传播及接受效果更好。《旧唐书·白居易传》亦载:“士庶、僧徒、孀妇、处女之口,每每有咏仆(白居易)诗者。”[3]4349最具有代表性的要数唐宣宗对白居易的评价:“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4]160“童子解吟”说明白诗打破了年龄的界限,适合各个年龄的审美口味,而“胡儿能唱”则是说其诗打破了地域的界限,连少数民族的人民都争相传唱白诗,近乎夸张的评价足以说明白诗在当时流传程度之广,受欢迎程度之高。《酉阳杂俎》前集卷八还记载了一则离奇而有趣的事情:
荆州街子葛清,勇不肤挠,自刭以下,遍刺白居易舍人诗。成式尝与荆客陈至呼观之,令其自解,背上亦能暗记。反手指其扎处,至“不是此花偏爱菊”则有一人持杯临菊丛。又“黄夹缬林寒有叶”则指一树,树上挂缬,缬窠锁胜绝细。凡刻三十余首,体无完肤。陈至呼为白舍人行诗图也。[5]77
一个下层杂役将全身刻满白诗且能熟练记诵,能对白居易诗喜爱到如此狂热的程度,可见白诗在民间的影响力之大,流布之广、之深。当然,白诗的流行除了白居易积极主动的传播意识之外,与白诗的通俗易懂是有直接关系的。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非主流的作家也常常因其作品风格通俗、易于传唱而被民间读者所接受,并得到重视。一些在主流社会不被重视甚至被埋没的诗人,因其作品风格贴近大众,往往能收到很好的传播和接受效果,甚至被奉为经典。以寒山诗为例。寒山诗在诞生之后,长期被正统文学排除在外,既没有得到文士们的普遍认同和鉴赏,也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官方印刻的道藏与佛藏中,其诗也不见录。因此长达数百年的时间里,无论是官方还是文人诗选,都难以寻觅寒山诗的踪影。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长期游离于主流之外的诗人,在民间却深受欢迎,其流传和接受情况一直是长盛不衰。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寒山诗的独特风格,其诗“不拘格律,直写胸臆,或俗或雅,涉笔成趣”[6]1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总结其风格曰:“其诗有工语,有率语,有庄语,有谐语也。至云‘不烦郑氏笺,岂待毛公解’,又似儒生语。大抵佛语、菩萨语也。今观所作,皆信手拈弄,全作禅门渴语,不可复以诗格绳之。”[7]3842可见,其诗多样化、通俗化、近似民歌的风格特点,以及浅近自然、通俗易懂的语言贴近大众,易于为大众所接受。
试举几首寒山诗。如《老翁娶少妇》:“老翁娶少妇,发白妇不耐。老婆嫁少夫,面黄夫不爱。老翁娶老婆,一一无弃背。少妇嫁少夫,两两相怜态。”[8]9079再如《我住在村乡》:“我住在村乡,无爷亦无娘。无名无姓第,人唤作张王。并无人教我,贫贱也寻常。自怜心的实,坚固等金刚。”[8]9099这些诗歌质朴无华,但机趣横生,幽默诙谐,又带有深厚的生活气息。
寒山还用他的诗歌表明了他的作诗理念:“有人笑我诗,我诗合典雅。不烦郑氏笺,岂待毛公解。不恨会人稀,只为知音寡。若遣趁宫商,余病莫能罢。忽遇明眼人,即自流天下。”[8]9101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寒山对自己的诗歌是比较有自信的,认为只要遇到“明眼人”,其诗“即自流天下”。另外,这首诗也表达出其作诗反对典故连篇、提倡用俗语、不讲音律的创作理念。
由此可见,民间读者的口头传播使得像白居易、元稹、寒山这样的风格通俗的诗人在民间广受欢迎,成为大众心中的经典诗人,同时也使得像《渭城曲》、《长恨歌》、《琵琶行》等
这样易于传唱的诗篇迅速在民间流传开来,成为脍炙人口的名篇。从这个意义上讲,民间读者的“传唱效应”能迅速使经典走出精英阶层,走向大众,扩大经典的社会上的影响力,从而在经典的形成过程中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因此,高明的诗人应该有一定的“读者意识”,在考虑自己作品的流传时,除了在意评家、选家的态度之外,还应在意作品在普通读者中的接受效果,这样才有利于自身作品的经典化。
【参考文献】
[1]韦绚,撰.阳羡生,校点.刘宾客嘉话录[C]//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计有功.唐诗纪事(卷三十八)[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3]刘昫,等.旧唐书(卷一百六十六)[M].中华书局,1975.
[4]王定保.唐摭言[M].中华书局,1959.
[5]段成式,撰.方南生,点校.酉阳杂俎(前集卷八)[M].中华书局,1981.
[6]项楚.寒山诗注·前言[M].中华书局,2003.
[7]纪昀.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百四十九(别集类二)[M].河北人民出版社,2000.
[8]彭定求,等.全唐诗(卷八百六)[M].中华书局,1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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