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郑风·褰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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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风·褰裳 《诗经》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 狂童之狂也且！



《诗经》中的《国风》，有为数很不少的美丽动人的情歌，而在这些情歌中，描写女子主动追求爱情的作品又有一定数量。《木瓜》写一位女子主动向小伙子抛掷爱情信息之果；《予衿》写一位姑娘思念绿农领的那位学子，思忖着、盼望着他能不请自来；《溱洧》叙述三月上巳之日，姑娘主动提出让小伙子陪她去游览溱、洧二水，并相赠以芍药；《桑中》一诗中的孟姜更是大胆地约她的情哥哥在桑树林中幽会，真是小一而足！这首《褰裳》则是其中别具韵味的一篇。

“溱”，水名，源出今河南密县东北，东南流与洧水会合。据《韩诗内传》载：“郑国之俗，三月上已之辰，两水之上招魂续魄，拂除不样”（《后汉书·袁绍传》注引）。川流潺潺，士女如云，更兼垂杨绿柳，日丽风清，这真是一个“男女聚会，讴歌相感”（《五经异议鲁论》），表达爱情的大好机会。一位妙龄少女，徘徊低回于水涘，成双成对的男女青年不时地从她的身边走过。水面映衬出她那婀娜的身段，然而她却多少有些焦躁。突然，河


对岸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影子。哦，他终于来了！她略略沉吟了片刻，隔岸对他唱起一支有趣的歌：“要是你真心爱我想我，那 就快快撩起衣裳蹚过河来；要是你心上没有我，难道我就不会找别人么？傻小子呵，你真是个傻小子！”一段唱完了，仅仅更换几个字，她又唱了一段，回环反复，余韵缭绕水汜。

我们且不必去理会隔河的那一位是如何抓脑袋搔腮帮，如何狼狈不堪。他无非不就因为什么倒霉的事耽搁了那么一会儿么？可是，小伙子也太不了解姑娘家的心思了！我们的女主人公可早早就来到约会的地点呢。不是说一日三秋吗？即便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也难熬咧！况且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自己不显得格外孤单、难堪吗！于是，她即兴唱起了这支歌来，将小伙子不客气地戏谑数落一通。“子不思我，岂无他人！”“子不思我，岂无他士！”何等大胆泼辣！难怪郑振铎说：“这种心理，没有一个诗人敢于将她写出来”（《插图本中国文学史》）。姑娘之所以敢这样大胆地奚落小伙子，是因为她太了解他了，而且他也了解自己的脾气和个性。所唱无非是气头上的话，他绝不会当真。再说，平日里，她也时常的不客气，很有一副“驾驭”他的本事。数落得刻薄点，或许下次他就不敢怠慢了。戏谑归戏谑，嘲弄归嘲弄，但末句仍然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亲昵和非同寻常的口气。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呵！如果当时你也在场，那一定会在一旁催促小伙子褰裳过河的。

这首情歌的成功，就在于颇能活灵活现地表现这位姑娘的心


理状态，戏谑而不离亲昵，颇有分寸。戏谑过分就不免流于油滑，严肃过分就无异于说教，亲呢过分就要失去风趣。恰到好处，泼辣风趣，往往是民间优秀情歌的特色，但此诗以假设的一个或几个异性来故意刺激对方，先纵后擒，则为一般姑娘不敢道。二千多年前的民间歌手，就能唱起如此扣人心弦的歌来，实在叫人佩服。 （陈庆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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