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庄周梦蝶”看庄子的生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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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庄周梦蝶”看庄子的生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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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庄子《齐物论》“梦蝶”的寓言故事充满了梦幻迷离:是庄周梦为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为庄周呢?庄周与蝴蝶又有什么分别呢?庄周的“蝴蝶梦”就像那只栩栩飞舞的蝴蝶一样让人梦魂牵绕,其独具特色的艺术魅力使无数文人墨客为之倾醉,此后“梦”与“蝶”交织在一起,以其迷离的梦幻色彩为历代迁客骚人所吟唱,这一文学意象也变得越来越迷人而富有魅力,但深思之后我们会发现庄周梦蝶”中其实也阐述了庄子对于生死的态度。对于生命的无限热爱和对于死亡所代来的恐惧造成了人生的种种迷惘,使得庄子困惑不已,为了超脱生死,从而达到“逍遥游”的境界,庄子在几经探索之下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即通过梦来看生死,将生死等同,生死互相为梦,自是不必分辨梦里梦外,最后达到“齐物”的两忘境界。

关键词庄子;庄周梦蝶;梦

《庄子》是人类文化史上的一部奇书。生产力还相当落后的奴隶制时代,它体现的思想精神却一直闪耀着智慧迷人的光辉,引导几千年来人们心灵趋进的方向。其中“庄周梦蝶”篇尤为引人注目。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 胡蝶之梦为周与?(《庄子·齐物论》)这是“庄周梦蝶”的故事,它有三层内涵: 这是“庄周梦蝶”的故事,它有三层内涵: 其一“, 庄周梦为胡蝶”;其二,梦而为蝶,醒而后周;其三,不知蝶也周也。其中,第二层内涵犹言“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庄子·齐物论》, ,亦即“觉”时(“梦”外) 的世界与“梦”中的世界是截然分开、互不流转的。然而,第一层内涵中(“庄周梦为胡蝶”),一个“梦”字,沟通了“梦里”与“梦外”,即生与死。同时透露出这样一层涵意,即不知谁进了谁的梦,不知是谁梦到了谁:“梦”沟通了“梦里”与“梦外”,竟又混淆了彼此,以至于不得不将二者等同起来;在庄子看来,梦”不再是简单的梦,它是“梦里”与“梦外”的统一,是沟通“生”与“死”的桥梁。这样,“庄周梦蝶”则变为“庄周梦死”:“昔者庄周梦死,栩栩然死也,不知生也。俄然觉,则蘧蘧然生也。不知生之梦死与?之梦生与?由此可知以生“梦”,那么,死是生的梦,生时梦知了死———“梦”沟通了“生”与“死”生亦梦死,死亦梦生,“生”与“死”达到了一种和谐的统一,将生死等同,从而物我两忘,达到一种空明、清和的状态。

一、生时不知死滋味

对未知的死亡充满了恐惧;对现存的生命充满着热爱;而这种热爱无疑又加重了恐惧,庄子就这样在热爱与恐惧中不断徘徊、苦恼,究其原因所在便是 对死亡的未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庄子只能猜想着“死”后的情形:“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 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 丽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于王所,与王同筐床,食刍豢,而后悔其泣也。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齐物论》)“死”是比“生”更为快乐的状态,所以庄子说“ 悦生”为“惑” 恶死”为“愚”。通过对生的经验的类比而不是直接的死的体验,庄子猜想死是更为热烈的生。这种建立在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热爱的基础之上的死无疑是更为理想话和主观色彩的,所以与其说庄子是在猜想“死”,不如说庄子是在预设“生”的理想状态。无疑,这种猜想在解决“对死亡的未知”问题时,就显得毫无说服力,反而让我们看到庄子对生命的无比热爱和对死亡的极端恐惧。庄子讲了“庄子枕髑髅”的故事:“庄子之楚,见空髑髅,髐然有形。撽以马捶,因而问之曰:‘夫子贪生失理而


为此乎? 将子有亡国之事、斧钺之诛而为此乎? 将子有不善之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而为此? 将子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 将子之春秋故及此乎?’于是语卒,援髑髅,枕而卧。夜半,髅见梦曰:‘向子之谈者似辩士,视子之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乎?庄子曰:‘然。’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不能过也。’庄子不信,:‘吾使司命复生子形,为子骨肉肌肤,反子父母、妻子、闾里、知,子欲之乎?’髑髅深矉蹙頞曰:‘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至乐》)这里,庄子继续猜想“死”是比“生”更为快乐的状态以缓解“死亡恐惧”于是,他提出了“生人之累”:譬如身体“形”骸、“骨肉肌肤”“父母、妻子、闾里、知识”,以至于“理”“君、臣”“亡国之事、斧钺之诛”“不善之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冻馁之患”“四时之事”,等等。他告诉自己,“生”便有“生之累”,便“有所待”,无法摆脱,遥遥无期;他亦告诉自己,死后便全无此“生人之累”“人间之劳”,却是“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遂能使人乐而不思复生:但是,庄子的猜想注定是徒劳无功的,它处处表现着对死亡的向往和对生的轻视,却反而让我们看到他对生命理想状态的无比热情。让我们看到一个极端矛盾的庄子,他一方面强迫自己接受自己所作出的猜想,一方面又深刻的明白这种猜想的毫无根据和不合理。因为这种猜想所依据的方法(类比“生”,并将“生”理想化) 和猜想的目的(知“死”) 之间本身是自相矛盾的。对死亡的极度恐惧与对生命的极度热爱之间的深重矛盾无法解决。庄子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二、“忘”生“梦”死

庄子的猜想之所以无法奏效,正是由于这种“死”是建立在对生的理想状态的猜想,而不是对“死”的直接经验。但是,除非生命终结,否则我们根本无法获得“死”的直接经验。那,怎样才能在“生”时了解到“死”的状态呢?这就无疑需要一种媒介——“梦”,用“梦”的方式来沟通生死。

庄子提供了这种方法,这便是梦,即在“生”时“梦死,用梦来沟通生死,在“庄周梦蝶”中, 梦”就起到了这种沟通“梦外”“梦里”的桥梁作用。这里,觉”可视为“生” 梦”可视为“死”,做“ 梦” 能够沟通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存状态。那怎样进入这种做“梦”的状态呢?——“忘生” 庄子说“吾丧我”(《齐物论》) ,说“相忘以生”(《大宗师》) ,意即要忘却自己是活着的,忘却生命的存在,要消弥自我意识,消弥生命意识。在这里,庄子没有直接从“死”着手,而是将问题转向了“生”的对立面———“无生命”进入了“无生命”状态即进入了“死”的状态。

具体而言,庄子的“进入”方法即是“心斋”与“坐忘”“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之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人间世》) “心斋”即是“斋心”,它不是“轻用吾身”《德充符》,而是“无用吾身”,使生命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大宗师》) 。此“坐”即“坐驰”(《人间世》) “心斋”与“坐忘”互相补充,相互交融,从而达到“忘生”的状态。简而言之, 心斋”, 斋”去生命“, 坐忘”, 忘却”生命,从而进入“死”状态。在“死”状态中,感觉不到自我的意识,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从而完成了“梦死” 相比直接的“死”,“梦死”方法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当你从梦中回到现实中时,死亡实际感受使得对“死"的恐惧也随之消失。从而完成“梦死”

三、同生死,逍遥游

通过“忘生”进入“死”的状态,使死亡不再未知,这是庄子所提供的解除死亡恐惧的方法。但庄子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的不满足。庄子说:“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齐物论》)


此意即梦里有梦,梦外亦有梦,觉于一个梦的梦外可能同时梦于另一个梦的梦中,醒时可能同时是梦时。因此,以“死”为“生”的梦,孰知“生”本身便已经是“死”的梦? 所以庄子说:“又恶知死生先后之所在?(《大宗师》) 生梦死,死梦生,二者相互为梦,无分先后,不辨内外。遂不知,生是死的梦,还是死是生的梦。若说在“生”,则可能是在“死”的梦里;若说在“死”,又可能是在“生”的梦中。那么,醒即是梦,梦即是醒, 生”亦作“死”,死”亦作“生”,最后,竟将生死等同了。“忘”生“梦”死,等同生死,这是庄子“齐物”的最高境界。它带来的是一种无所畏惧、应对万变的姿态,庄子遂能由此而作“逍遥之游”因为无法获得对“死”的直接经验,所以“生”“死”二者最难“齐”,而一旦用“忘”生“梦”死的方法沟通生死、等同生死之后,则一切皆“无变于己” 同生死,逍遥游,庄子如是说,亦如是做:“庄子妻死,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 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本无形; 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 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故止也。(《至乐》) “无生”(“死”) “有气”“有形”“有生”最后到“死”,这可以视为一连串的梦里套梦、梦外有梦,“有生”时“醒”于“死”的“梦”外,却同时是“梦”于“无生”的梦中,因此,“死”无非是“大觉”,而后知“有生”乃“大梦”,最终,知是梦是醒,不知生死之有分,等同了生死。所以,直到生命的尽头,庄子仍在“逍遥”着:“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邪? 何以如此?’弟子曰:‘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庄子曰:‘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列御寇》) 这种“将死”而无所畏惧、从容坦荡的姿态,只有在“齐”生死之后才会出现,既然生死尚且无变于己,更何况是否入土、有否葬具?

四、结语

“梦”作为沟通生死的一种方式,让我们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在梦里和梦外之间穿梭来去中,更加珍惜生命。 梦里不知身是客 ,一晌贪欢”。但梦总是要醒的。梦醒之后 ,终于发现自己不是栩栩然的蝴蝶 ,而仍是“槁项黄馘”“衣弊履穿”的庄周。“至德之世”在哪里?“独有之人” 又在哪里呢?“上穷碧落下黄泉 ,两处茫茫皆不见”。庄子的心境是悲哀的,没有他的文字那么潇洒。“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 与物相刃相靡 ,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其形化 ,其心与之然 ,可不谓大哀乎” ( 《齐物论》 ) ? 虽然如此 ,有梦总比无梦好。那么,让我们和庄子一起做个好梦吧:“藐姑射之山 ,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如处子;不食五谷 ,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逍遥游》)同时在“忘生”中享受生活,淡看生死。以一种“庄周梦蝶”的态度,应对一切的挑战。从而达到同生死,逍遥游的境界。 参考文献:

[1] 方勇,陆永品:庄子诠评[M],四川:巴蜀书社,1998. [2] 郭庆藩 : 庄子集解[ M ] , 北京: 中华书局, 19611 [3]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 1983.

[4] 庄子著,陈道贵解读.庄子解读[M].黄山:黄山书社出版社,2003. [5] 柴忠月。论庄子人生哲学[J].广西社会科学2002. [6] 王博. 庄子哲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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