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尘 痴痴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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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 痴痴情深

作者：邵婷婷

来源：《文学教育下半月》2015年第02期

一个少年不经事，一个起初不经意。

沈韶华，但却并不拥有所谓的“韶华”。潮湿幽闭的阁楼，空气中掺杂着苔藓的味道，木条封锁的窗台外，是个无力触碰的世界。丧母的伤痛，父爱的缺失，窗外男子渐渐远去的叫唤声，无法挣脱的枷锁，终于引得她摆弄着那块她捡起的玻璃碎片。她不呻吟，也不哭泣，任由散落的头发遮住憔悴而凛冽的脸颊。泥老虎碎了一地，但她却不能一同随它而去。她只能将手腕上的血和心中的泪倾注于她的文字，只能将此作为无爱的绝望的出口。终于她获得自由了，不过可笑的是，爹的死讯换来了她的自由。

“自己一个人习惯吗？”——“无所谓，乱世嘛”，即便获得了自由，她的身心仍与这个世界不太相入。留声机的声音总是开得很大，她生活的全部几乎就是趴在床上、闷在被子里写作。 章能才，有那么点才气，但却没多少能力。他儒雅却软弱。欣赏于韶华小说创作的大气，“半夜里写的信，居然送给一个不认识的女作家”。不经意的惺惺相惜，促成了一次不经意的拜访。

红尘中的情缘，就这样，不语地胶着。

初次不经意的来访，就带来了那个泥老虎，韶华小说中出现的泥老虎，小时候母亲曾赠与她的泥老虎，曾滴着她的血从绝望窗口中跌落破碎的泥老虎，而他却带来了，连同她的希望、她的重生的可能一并带来了。他懂她，他给她可能的想象，于是，爱便在随意披起桌布随意的舞步中萌生了。

再一次的舞步，是属于两个人，两个人的爱的升华。

留声机里悠悠的旋律，洗净了她支离破碎的前尘旧事，抹平了她那么多年来的雨打浮萍。她踩着她的脚背，她将她的身、她的心全都负重在她的双脚上，全都交付给他，交付给他的双脚、他的节奏、他的生与死。痴痴的红披巾裹住他俩，缠绵中其实已多多少少夹杂了令人窒息的空气……

有谁知？这是人世间的错，还是前世流传的因果？

她的爱，纯粹，美丽，彻底。他的爱，真实，干净，懦弱，掺杂着一些不可名状的无可奈何。餐厅里的哀愁的小提琴声惹得韶华鼻酸落泪，那是先于能才坦白一切之前流的泪，预兆型的眼泪，虽然仅此一滴。能才是在日本人手底下做事的汉奸。韶华对能才萌生爱意之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她只知道她爱他，他懂她。即便事后她逐渐知道了他的政治身份，也丝毫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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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她对他那种彻底、纯粹的爱。她本来、一直就置身于这纷繁复杂的世界之外，她怎么会介意？即便她介意过，她也深知这绝抵不过心中的那份炽热。但可悲的事，她的介意与否丝毫不影响“他是汉奸”这一事实本身对他们两人的爱情做所造成的伤害。正如能才自己所说“一个随波逐流的人，是没有好结果的”，泪也注定要挥洒。因为“他是汉奸”，因为他的软弱，他必须要离开。他离开了，带走了她的炙热，她的艳丽的颜色。她在床上似海中孤舟，挣扎其中，海是那无垠的思与愁。终究是耐不住这种寂寞与折磨，她去寻他，却听见他对另一个女人说着只属于她的“小傻瓜”……加之她亲手把月凤身上的子弹孔，一个一个用棉花填起来，亲手为月凤挖坟。一切都幻灭了，她便只能蜷缩在冰冷里、糜烂里、无自我里等待愈合。

再次的邂逅，时局、空间已令他们改头换面，今非昔比了。虽心已冷，但情未变，爱犹在。于韶华，于能才皆是。几番纠缠对话虽然都无果，但却因能才的一句哑语“我爱你”，所有的防备、堡垒顷刻间就轰塌了。她盼了这么久的三个字，竟然是在此时、此刻、此情形出现，但她仍旧再一次沦陷了，倾注所有。悲哀就悲哀在，没有什么所谓的“重新开始”， 苦苦盼来的一句无声的承诺，恐怕连实现的机会都没有。

尘世面孔的转变如此让人猝不及防，只见那翻云覆雨手。

码头上，阴霾的天空风起云涌，夹着灰尘和硝烟的风吹乱她的发，挤在送行的人群里她的脸上百味杂陈。爱究竟是什么？是缠绵？是苦苦纠缠？是月凤所说的“他把他的心交给梦，交给救国，而我把我的心交给他，交给他的‘救国’”的成全？她将手中的唯一一张船票塞到他手上，她已经做了选择，她已经有了答案。船只的渐行渐远，甲板上的人摇摆的手臂，她和他都知道，这是生离，也将会是死别。所以能才登船醒悟后挣扎，呐喊;韶华倚着栅栏擦拭眼角滑落的复杂的泪。然而什么也改变不了了，一张乱世中抢手的船票，将他们彻底隔开了…… 于是不愿走的他，要告别已不见的那个她。

别后的多年里，梦里百转千回的，全是她的影子，然而却是千山万水，不知能否再见。耄耋之年，能才回到他朝思暮想的地方，去打听他朝思暮想的人的下落。只剩下一本《白玉兰》了，唯一的安慰就是整个民族陪她一起受难。

“滚滚”二字，似浪奔，似浪涌，好像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欢笑悲忧扑面。“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在看尽人世间的生老病死，尝尽了红尘中的悲欢离合之后，彼此的生命已经浸透了岁月无力的感伤，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唯一的欣慰，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作者单位：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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