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二姥姥》阅读练习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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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二姥姥》阅读练习及答案



（一）现代文阅读。 （15 分）

二姥姥



史铁生

⑴我家有一位 “二姥姥”。不知怎么，我向来想写写她。

⑵但是，真要写了， 才发现，对于二姥姥我其实知道的极少， 可是在我的童年中一闪而过。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母亲在世时我应当问过，但早已忘掉。母亲逝世后，那个名字 之下的历史，那个名字之下的梦想，就都消失得销声匿迹。我问过父亲：

“我叫二姥姥的那





个人，叫什么名字？”父亲想了又想，眼睛盯在半空，总仿佛立刻就要找到了，但终于仍是没有。

⑶这的确有些奇异。 我与她会面， 总合也不会超出十次。 我甚至记不得她跟我说过什么，记不得她的声音。 她是无声的， 黑白的， 像一道影子。 她穿一件素色旗袍， 从阴暗中走出来，迈过一道夕阳，走近我，而后摸摸我的头，理一理我的头发，纤细的手指在我的发间穿插， 轻轻地发抖。仅仅而已，其他都已经模糊。直到此刻，直到我真要写她了，其实我还不清楚为何要写她，以及写她的什么。

⑷母亲带我去看二姥姥， 一定都是我六岁从前的事，

或许更早， 因为上少儿园以后我就







再没见过她。她很美丽吗？算不上很，但仍是美丽，举止文静，重新到脚干干净净。她住在北京的哪儿我也记不得了，印象里是个简陋的小院，简陋但是安静，什么地方有棵石榴树，

飘落着鲜红的花瓣， 她住在院子拐角处的一间小屋。 惟近夜晚， 阳光才困难地转进那间小屋，

投下一道浅淡的夕阳。她就从那夕阳后边的阴暗中出来，迎着我们。母亲于是说： 隐的地方， 或是因为更加悠久的领域。那种发抖， 的心能够洞察。

“叫二姥

姥，叫呀？”我叫： “二姥姥”。从她手上冰冷而沉缓的发抖中我理解，那惊恐是在更加深

雅致到不可以用理智去分辨，惟凭孩子浑沌

⑸或许，就是这发抖，让我记着她。或许，对于她，我能够写的也只有这发抖。这发抖 是一种诉说， 仿佛一个寓言能够伸展进全部幽静的地方，

出人意料地令人震惊。 这发抖是一



种最为辽阔的声音， 比如夜的流动， 绝不断留。这发抖， 随时间之流拓开着一个孩子浑沌的心灵，连结起他人的故事，环绕进丰富的历史，漫漶成各种可能的命运。唯恐就是这样，所 以我记着她。

⑹二姥姥比母亲大不了几岁。她叫母亲时，叫名字。母亲从不叫她，什么也不叫，说话 就说话，避开称呼。 母亲不断地跟她说这说那，她简单地应答。母亲走来走去搅乱着那道斜



阳，二姥姥忧如静止在幽私下，素色的旗袍与阴暗浑成一体， 惟苍白的脸表示她在。一动一静， 我以此来分辨她们俩。母亲或向她请教裁剪的技巧，把一块布料在身上比来比去，或

在很多彩色的丝线中挑捡， 在她的指点下绣花， 绣枕头和手帕。 有时她们像在讲什么奥密，眼光警惕着我，我走近时母亲的声音就小下去。

⑺仿佛只有这些。对于二姥姥，我能够描绘的就只有这些。她的心里，除了母亲，不大



可能还有此外的人知道。但母亲，以前其实不对谁说。⑻好多年中，我从未想过二姥姥是谁，是我们家的如何一门亲戚。 有一天，毫无缘故地（也可能是有好几年母亲没带我去看二姥姥了），我突然问母亲： “二姥姥，她是你的什么人？” 母亲仿佛措手不及，一时嗫嚅。我和母亲的眼光在离母亲更近的地方碰了一下， 我于是看出，我问中了一件非同平常的事。母亲于是也理解，有些事，不可



以再潜藏了。 “呵，她

是 嗯 ”我不说话，不打断她， “是你姥爷的 姨太太。你知道，过去 这样的事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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⑼我和母亲的眼光又轻轻地碰了一下， 这一回是在离我更近的地方。 唔，这就是母亲不再带我去看她的原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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