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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斶说齐王
齐宣王见颜斶，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宣王不说。
齐宣王召见齐人颜斶，说：“颜斶，上前来！”颜斶也说：“大王，上前来！”宣王很不高兴。 左右曰：“王，人君也。斶，人臣也。王曰‘斶前’，亦曰‘王前’，可乎？”
左右近臣说：“大王是人君，你是人臣；大王说，‘颜斶，上前来！‘你也说，‘大王，上前来！’可以吗？”
斶对曰：“夫斶前为慕势，王前为趋士。与使斶为慕势，不如使王为趋士。”
颜斶回答说：“我上前是趋炎附势，大王上前是礼贤下士；与其让我趋炎附势，不如让大王礼贤天下士。”
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贵乎？士贵乎？”对曰：“士贵耳，王者不贵。”王曰：“有说乎？”
宣王怒容满面，说：“是王尊贵，还是士尊贵？”颜斶回答说：“士尊贵，王并不尊贵。”宣王说：“可有什么道理吗？”
斶曰：“有。昔者秦攻齐，令曰：‘有敢去柳下季垄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
颜斶说：“有，从前秦国进攻齐国，秦王下令说：‘有人敢在柳下季墓地五十步内砍柴的，判以死罪，不予赦免。’
令曰：‘有能得齐王头者，封万户侯，赐金千镒。’
又下令说：‘有人能砍下齐王的头的，封邑万户，赐金二万两。’ 由是观之，生王之头，曾不若死士之垄也。”宣王默然不悦。
由此看来，活王的头，还不如死士的墓。”宣王听了，一声不吭，很不高兴。
宣王曰：“嗟乎！君子焉可侮哉，寡人自取病耳！愿请受为弟子。
宣王说：“唉！君子怎么能随便加以侮辱呢？我实在是自讨没趣啊。希望您就收下我这个学生吧。 且颜先生与寡人游，食必太牢，出必乘车，妻子衣服。”
而且希望先生能与我交往，我将以上等宴席招待您，外出备有高级车马供您使用，妻子儿女穿着的服装也华贵。
颜斶辞去曰：“夫玉生于山，制则破焉，非弗宝贵矣，然大璞不完。
颜斶辞谢而去，说：“璞玉生在深山中，经过玉匠加工，破璞而取玉，其价值并非不宝贵，然而本来的面貌已不复存在了。
士生乎鄙野，推选则禄焉，非不得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
士人生于偏僻乡野之地，经过推举选拔而被任用，享有禄位，他并非不尊贵、不显赫，可是他的精神，本质已被伤害。
斶愿得归，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静贞正以自虞。则再拜而辞去也。
我希望回到我的乡里，晚点吃饭权当吃肉，悠闲散步权当乘车，不犯王法权当富贵，清静纯正，自得其乐。于是，他拜了两次后离去。
君子曰：“斶知足矣，归真返璞，则终身不辱。”
颜斶可以说是知足的了，他舍弃功、名、利、禄，辞王而归，回到本乡，恢复他本来是老百姓的面目，这样终身不受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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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