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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穆旦诗歌中的现实主义成分
摘要：穆旦是“九叶诗派”中最杰出的诗人，他深受西方浪漫主义和现代主义文学影响，一生钟爱拜伦、雪莱等诗人。穆旦的诗歌也呈现出充满象征、寓言、思辨和哲思的现代主义风格特征。以往的研究中，研究者往往专注于对穆旦诗歌中的现代主义成分进行分析和论证，忽略了穆旦诗歌中的现实主义成分，甚至认为没有现实主义的成分。但是在笔者看来，虽然穆旦是代表性的现代主义诗人，其诗歌的主导是现代主义风格，但是他的诗歌中仍然处处有现实主义的影子，这一点不但体现在他创作的现实主义倾向的诗歌，还体现在他的一些经典的现代主义诗歌中。笔者通过阅读穆旦的代表性诗歌，并对其进行分类和比较，结合有关的文献资料，得出这一结论，研究目的在于纠正对穆旦的相关研究的片面性。
关键词：穆旦诗歌；现代主义；现实主义；渊源 正文
一、诗歌中现实主义的渊源
首先从穆旦自身成长经历来说，穆旦于１９１８年出生于天津，穆旦的中小学时期应该在２０世纪２０中期－３０年代度过。虽然当时的新文化运动等文化思潮不断兴起，新思想新文化流传甚广，但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悠久，影响深远，并非一时一刻就能完全清除。在中国长大的穆旦无法避免中国古典诗文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现实主义的影响。例如，在穆旦的诗歌《不幸的人们》中“春闺的怨女和自溺的诗人”就是中国传统诗歌中的典故，前者出自我国古代诗人王昌龄的诗句“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１），后者则是指中国古代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由此可见，穆旦诗歌中的现实主义有其中国古代文学影响的历史渊源。
其次，从历史环境来说，穆旦在２０世纪３０年代末期之后开始大量发表诗歌，而在穆旦创作走向成熟，达到创作高峰之前，一位代表性的现实主义诗人——艾青，就已经出版了第一本诗集《大堰河》。艾青作为一位跨现当代的著名诗人来说，他的爱国主义情怀、对劳苦人民的关怀、对现实的讽刺鞭挞对２０世纪３０——４０年代的、穆旦这样的年轻诗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同时，艾青的创作持久而连续，在抗战期间也创作了许多带有鲜明现实主义风格的诗歌，笔者认为，这对同时期的穆旦的创作会产生一种推动的作用，同时也会有精神上的指导作用，使其在诗歌中自然地关照现实。
而在穆旦创作向现代主义转变之前，中国的诗坛还出现了在艾青影响下形成的现实主义诗派——七月诗派。他们认为“诗就是射向敌人的子弹，诗就是捧向人民的鲜花”，强调诗歌和现实紧密结合，他们把１９４０年代的诗歌推向了高潮，对当时的诗坛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身处诗坛的穆旦也不可能避免其影响。
再其次，穆旦诗歌风格转变成熟之际，正是中国抗日战争的高潮时期，穆旦作为一位思想觉悟极高的爱国青年，不可能对国家的危亡和身处的灾难无动于衷，他必定会在诗歌中为国家的前途和劳苦人民呼喊，表达自己爱国的赤子之心。
综上，笔者认为中国古典诗文的影响、现实主义诗人和诗派的影响和身处时代的特殊性相互交织，决定了穆旦的诗歌必然有现实主义的成分。 二、穆旦创作的现实主义倾向的诗歌
首先穆旦创作过一些现实主义倾向比较强的诗歌，几乎是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但它们和一般的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不同的是，许多诗歌仍运用现代主义的象征、隐喻、寓言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情感表达得含蓄，内涵丰富，而非直接的抒情或强烈的宣泄。例如他于１９３７年１１月创作的《野兽》。诗歌创作的时间正是七七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四个月之后。穆旦怀着满腔的悲愤，将被侵犯和被凌辱的祖国比作被噬咬的野兽，在“青铜样的皮上”是“血的沟渠”和“翻白的花”，这代表着祖国所受的耻辱。野兽处在“狂暴的原野和荆棘的山谷”，代表着祖国处在内忧外患的黑暗时期。而穆旦描绘的这只野兽，最终并没有躺在“紫色的血泊”中不起，而是像“一团猛烈的火焰”，眼里“射出可怕的复仇的光芒”。表达了诗人在为国家悲愤之外还有对祖国战胜外侮，走向美好未来的期望和信心。这首诗歌是时事而作，表达了对时事的看法和情感，情感表达得较含蓄，但相比于穆旦其他的典型的现代主义作品来说，已经算是比较浅白易懂的作品了。
其次，与此相似的还有《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和《旗》等作品。在《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一诗中，诗人将目光投向当时最为贫困的北方平原地区。诗歌通篇使用了白描的手法，但是并没有直接描写百姓的贫苦，而是通过描写环境和渲染气氛来达到这一目的。“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田野是枯干的”，路是“被压死的”。儿郎长大后要“渐渐和我们一样躺下，一样地打鼾”，重复着相同而可悲的命运。诗歌整体气氛压抑又黯淡。而“我们在没有安慰的梦里”更是使人感到悲凉。农夫们在梦境中都无法得到安慰，可见现实是多么地残酷（２），体现了诗人对贫苦百姓轮回不变的命运的悲悯和关注。而在《旗》这篇诗歌中，诗人描写旗的“高空飘扬”“留存光荣”，描写旗的作用和精神引领的价值。同时也用旗来比喻革命领导人，领导人和旗一样光辉而崇高，但同时也不能“飞出物外”，而是要“为地面拉紧”，和人民群众紧密联系在一起。革命领导人像旗一样，思想敏锐，冲在前方，引领精神，也“属于人民”，受到人民的爱慕。《旗》表现了诗人对领导人和人民关系的思考，对领导人的赞美。在这两首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到，即使是在运用白描写实的手法描写现实情况时，穆旦也依然能从中显示他对现实的深沉思考，将抽象的概念和哲思具体化，使诗歌比较易懂，又具有丰富的内涵，而绝不会像一般的现实主义诗歌那样，走平铺直叙，浅白直露的道路，这是穆旦倾向于现实主义的诗歌的一大特征。
三、穆旦的现代主义诗歌中的现实主义成分
穆旦的一些典型的现代主义诗歌中也有现实主义的影子。现代主义的一大特征就是内自观省，深思和对人生意义的追问。在穆旦的经典诗歌《从空虚到充实》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一点。《从空虚到充实》实际上从头到尾即是诗人对“生命的意义和苦难”的追问的完整过程，在诗歌中，诗人和诗歌中的人已经融为一体。在第一节，诗人就描绘出人类的精神世界“饥饿、寒冷、寂静无声”，从形而上的角度描绘人类的精神世界其实是一片荒芜，并提出了“我们谈谈吧，生命的意义和苦难”的问题。在第二节中，诗人化身不同身份的人，追问生的意义。第三节诗人则跳出个体生命的局限，从高处俯视，观照生命整体的流变。第四五节，诗人则是在形而上的、虚无的世界追问生命的意义。整首诗歌以海和洪水代表永不消逝和改变的永恒，以此来观照生命的流变，并不断追问生命的意义，是一首典型的充满象征、隐喻和深度的哲思的现代主义的诗歌。但是在这首做于１９３９年的诗歌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对现实的反映和关心。例如“成队的人们正歌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他的家烧了，痛苦地喊，战争！战争！”（３）小张送来弟弟“战死的消息”等等，都是对抗日战争的讽刺和鞭挞，在这首典型的哲思诗歌中有许多这种对现实的观照，包括诗人化身成的各种人物，也是对世间百态的写照。与此相似的还有《还原作用》中“八小时工作”，如同“污泥里的猪”的青年人对理想难以实现，在现实社会中挣扎的痛苦和无奈的描写；在《五月》中对历史更替发展的思考和对倒行逆施的封建分子的讽刺；在《鼠穴》中“啃噬新芽和旧果”、阻止时代发展、新思想发展的的反动派的贬低；在《控诉》中对社会之间人互相残害的状况的质问。这些充满大量思辨和寓言内容的现代主义诗歌，却在根本上反映着现实社会中青年的迷惘、时代的发展、生命的流变，从这个角度上讲，也可以说，穆旦的诗歌几乎处处有现代主义的影子。 结语：
笔者通过对穆旦创作背景和穆旦作品的举例分析，认为穆旦虽为典型的现代主义诗人，但由于受到艾青、七月派诗人和中国古典诗文的影响，不仅有现实主义倾向明显的诗歌，还有具有现实主义成分的现代主义诗歌，现实主义在穆旦的诗歌中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此次研究针对穆旦的诗歌提出了独特的见解，纠正了穆旦诗歌相关研究的偏差，是相关研究的一个补充。
参考文献：
[1]刘纪新．经验世界的超验之问——论穆旦的诗《从空虚到充实》［Ｊ］．盐城师范学报，2012，32（2）：55-58
[2]穆旦.穆旦诗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3]刘士杰．兼容现实传统的现代主义诗歌——论穆旦的诗［Ｄ］．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２００７：１－１５ 注释：
[1]刘纪新．经验世界的超验之问——论穆旦的诗《从空虚到充实》［Ｊ］．盐城师范学报，2012，32（2）：55-58
[2]刘士杰．兼容现实传统的现代主义诗歌——论穆旦的诗［Ｄ］．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２００７：１－１５
[3]穆旦.穆旦诗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xz.cn/81b6f97da800b52acfc789eb172ded630a1c9865.html
2022-05-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