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星游走于乡野的光

2022-09-01 06:00:14   文档大全网     [ 字体: ] [ 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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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星游走于乡野的光

48年前,我在一所乡村小学当班主任。学校离家不远,只需在一条俗称“牛车路”的大路上走10多分钟,路两旁是田垌。晚上,改完作业,信步回家,一路有呱呱的蛙声、唧唧的蟋蟀声。初春,风夹带着紫云英的淡香。深秋,稻子收割以后,农民在田里堆起带禾稿的泥来焚烧,来年用作肥料,空气里充满亲切的焦煳味,一如灶头上被急火烧过头的锅巴逸出的香气。

一个夜晚,阴天,星星隐藏在云里,竹林黑压压地嵌在黑灰色的天幕上。建在大路旁的医疗站,平日窗子总映出长方形的黄色光晕,今晚却没有——停电了。没有外物掺杂的黑足够纯粹。

忽然,远处浮动起一星钴蓝色的光,小而灼亮。揣测方位,该在拱桥上,我停下脚步观望。钴蓝色的光竟伴着人声,我又惊又喜,快步迎上。两个嘻嘻哈哈的男孩子和我相遇了。从嗓音听出,是我的学生——阿松和阿汗。他们把蓝光举起,照着我,一起叫了一声“老师”。我盯着蓝光,问:“这是什么?”

“刚刚逮的。”阿松把一个墨水瓶递给我。我拿过来一看,里面爬着上百只尾巴发光的昆虫,微光晶莹如水晶,近于雪白,集结起来,却是敞亮的蓝。“在哪里逮的?”我的兴致来了。

他们说,在莲塘村后山的林子里,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说好。他们领着我,离开大路,绕过村边的池塘,站在林子旁。这儿,萤火虫飞来飞去,有如从一炉钢水里溅起来的火星儿。我和他们坐在草地上,聊了一会儿闲话。露水滴在额头,我说你们该回家了,他们说好的。阿松把墨水瓶递给我,我让他们自己留着。“路上做手电筒嘛!”阿汗欢快地说。

和两个孩子分手,回到大路,我手里捧着钴蓝色的光,想着这两个孩子。他们是全班最调皮的。我曾在校门外建在鱼塘上的厕所前撞到阿汗,他神情紧张地拦截每一个想进去的同学,高叫:“满座,满座。我知道必有蹊跷,走近一看,厕所下垂着一根线。我推开门,把牵线的阿松揪出来。两个捣蛋鬼一个在偷鱼,一个在望风。校长对他们提出警告。可是,刚才他们被钴蓝色的光照着的脸上,只有天真。

送我萤火虫的阿松,4年前曾在聚会中见到,快60岁了,已变成一个老成持重的泥瓦匠。我说起当年的事情,他全忘了。我却一直没有忘记黑暗中捧着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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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光,嘻嘻哈哈地朝我走来的两个孩童,以及我平生第一次捧着萤火虫走路时心里充满的纯净的诗意。

记得走到家门口,我在草地上倒空了墨水瓶,刹那间,头顶布满了繁星。

乡村的夜晚

早晨如同苹果般清脆,下午如同水蜜桃般慵懒,而黄昏就像柑橘一样温馨了。当落日贴着旷野里的草叶行走,忧伤的光线涂满大地,淙淙的溪流正把黄昏的高原带进夜晚。一柱炊烟袅袅升腾,紧接着一千柱、一万柱炊烟升腾起来。炊烟在风中飘散,萦绕着黑暗的农舍,萦绕着高大的乔木,萦绕着宁静的村庄。

如果是七月,夜色并不沉,呈现出浅河谷般的绿色。夜色像一只睡着的猫,远山是它轻微的鼾声,静寂的夜空里钉着无数枚古老的星星,一如古老的银币。月亮在树杈上方,像一盏油灯,散发着回忆的光芒。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黄泥场院上,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土炕上坐了七八号人,有的抽烟,有的喝茶,坐在徐徐的清风里,谈论着陈皮般的旧事。这个时候,田野里传来蛙鸣声,树枝里传来知了声,这些都是美好夜晚的一部分。

偶尔有人从路边经过,到下一个村庄去。下一个村庄并不远,只是要经过一片庄稼地。我有过在这样的夜色里行走的体验。路边种满了红薯和黄豆,中间是麦田。夜色里散发着青草的气息,还有肥沃的泥土的气息。经过池塘时,你还会遇见绿色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地出现在灌木丛里。

约莫十一点,村庄里大部分的人已经睡下了,我们就从闷热的屋子里拿出竹竿和蚊帐为睡眠做准备。夜是静静的,风是轻轻的,朦胧的月光照在芦苇丛里,芦苇丛里传来水鸟明亮洁净的嘟哝声。偶尔,邻家的狗发出几声吠声,把村庄拉得更加悠远。我们躺在竹床上,面对着满天闪烁的繁星。有时候,天也会下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有一些清亮的雨滴打在我的脸庞上、眼睛里,甚至嘴里,甜丝丝的,痒酥酥的,清滢滢的,似真似幻,如同初吻一样令人惊慌失措又让人回味悠长。这时,我会赶紧爬起来,躲在低低的屋檐下。说来也怪,只下了几滴雨,也就停了,于是我又回到竹床上,继续享受躺在大自然怀抱里的舒畅与甜美。

如果是腊月,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这个时候,高原是荒凉的,寒冷的风吹彻坚铁般冰凉而沉重的夜色。夜色很深,呈现出深海般的蓝色,没有什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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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一般人们都不出门,就连最调皮的小鸟也把身体蜷缩在瓦垄的最深处。即使出门的人,也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只射出橘黄色的灯光。一家人围在灯光下面,享受着热气腾腾的晚餐,过年之前,家家户户都要炒有限量的花生和葵花子……

还记得这样一个夜晚,快要过年了,父亲和我负责看守羊圈。那个晚上,父亲和我就睡在羊房上,用整胡基搭起一个四处漏风的小房子,没有地面,炕上铺了厚厚的麦草,然后在上面铺好毛毡。我记得那个夜晚,没有一丁点儿声音,田野多么寂寥,一切的一切都沉睡着。我记得麦草的清香,记得从缝隙里落进来的星光,还有刀子般的风。半夜,我被冻得醒来,发现父亲还在外面看是否有狼或者贼。过了一会儿,天开始下起了雪,雪落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很轻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人类的睡眠。雪覆盖了我们的草房子,覆盖了我们的高原,覆盖了我的整个童年……父亲还没有回来。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在雪地里发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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