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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明清著名长篇小说中对女性形象的描述可分四个阶段:《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中的女人只是符号或工具,属于无情无欲的阶段;《金瓶梅》张扬妇女的性欲,归于沉湎于情欲的阶段;《儒林外史》关注于女子的精神追求,属于超越情欲的阶段;《红楼梦》的女性尤其是少女是真善美的化身,达到至情至性情欲净化的阶段。这表现出明清女性形象发展成熟的过程
关键词:三国演义 水浒传 金瓶梅 儒林外史 红楼梦 女性形象
中国古代小说人物描写中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女性形象的塑造。早期小说中的女性大多只是作为一种点缀镶嵌在情节中,往往成为男主人公或作品意蕴的某种附庸,更毋谈关注女性的情感;到了唐宋,小说取得长足的发展,重视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唐传奇宋话本中的女性形象更是非常成熟、丰富,那些爱情类的作品对女性的情感描写非常细腻、生动。然而事的发展不都是直线的,到了明清时代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又出现反复,表现出蔑视女性情欲、把女性当符号和工具到张扬女性某一方面的欲求、把女性当作某一品格的化身,再到兼顾女性情感和精神追求,女性越来越符合现实的一个发展过程。面对卷帙浩繁的明清小说,笔者不能穷究所有作品,本文只选取了5部有代表性的明清长篇小说,从情欲的角度,分四个阶段来论述其女性形象的这一演变过程,即《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阶段;《金瓶梅》阶段;《儒林外史》阶段和《红楼梦》阶段。以期从一个侧面、一种视角表现女性形象的发展演变。一、《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阶段:蔑视情欲、符号女性
《三国演义》的女性多是政治斗争的工具或牺牲品,她们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很难有自身的主体性。何太后、唐妃、董贵妃、伏皇后虽然贵为后妃,但是在政治动乱和权力更替中却自身难保;曹操的女儿、吕布的女儿虽然有幸出身不错,却不幸生于那个时代,一样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是物化为政治棋子;其中貂蝉的形象是最丰富典型的,她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工具。小说详细地描写了貂蝉在董卓和吕布之间周旋,成功地挑起他们的矛盾,从而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但对她真实的欲望和感情,小说却不置一词,她爱吕布吗,恨董卓吗——或者对董卓的宠爱有过丝毫的动心吗?怨自己是女人吗?讨厌自己处于董吕之间挑拨的身份目的吗?就像她出场的叹息不是为了儿女私情而是为国家一样,她的眼泪和欢笑也是为政治需要而做出的,至于她的爱和恨,精神和情感,痛苦和欢乐,我们一概不知,我们只见其表面虚假的表情,知其内心真实的情欲。她只是政治斗争中的一枚棋子。
《三国演义》不但有意忽略了女性的内心感,也没有正视女性的性爱,即使是对实施美人计的关键工具的貂蝉的描写,也只停留在表面,使之成为一个没有个性、形象模糊的美女符号。在政治这个传统的男性中心话语体系之中,女性被局限在政治工具或者妻妾符号的层面表达其存在,作为牺牲品,她们的命运就是被利用,被物化;她们的地位和价值是被压制,被掩盖。与之伴随的是对女性情感欲望的漠视。
《水浒传》中所描写的女性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类是孙二娘、扈三娘、顾大嫂这样的男性化了的女性;第二类是潘金莲、潘巧云、阎婆惜等“淫妇”;第三类是被男人蹂躏糟蹋的弱女子,如金翠莲、刘太公的女儿、林冲妻。第一类女性多男性化,相貌丑陋,如“母夜叉”孙二娘,“眉横杀气,眼露凶光”,母大虫顾大嫂更兼性格暴躁——“有时怒起,提井栓便,打老公头,忽地心焦,拿石硾敲翻庄客腿”,从外貌到行为都是男性化的,她们“很丑而又不温柔”,只会舞枪弄棒,杀人放火,在梁山泊这个男人的世界中,她们被彻底同化了,她们只是符号化的女性,本质上已经与男性没有多少区别。其中扈三娘似乎例外,容貌俊俏,武艺高强,但也要在男权社会中受男人支配,不配享有好的命运。父兄被杀,自己被宋江当礼 物送给了丑陋、无能的王矮虎。小说漠视她的情感,对于这些惨痛与变故,她心情如何、作何反应,小说不置一嗳。她只是一个“能征惯战、美貌佳人”的符号,因而成了宋江安稳部下、兑现诺言的一个工具。在这里,女性没有情感,没有婚姻自由,没有自主择偶的权利,纯粹是男性的附属。这些扭曲了的女性形象,反映出作者的男尊女卑的思想,这是对好女人
的曲解,是男权社会中贬斥、仇视女性的表现。
《水浒传》作者把第二类女性潘金莲等写成天生的淫妇,将她们作为“欲望”、“祸水”的符号,来衬托英雄不好色的伟大,既不顾社会对妇女的压迫以及由此引起的她们心理上的扭曲,又将对她们的迫害视作英雄的行为。第三类更是直接用她们的“弱小”来反衬英雄的“强大”,如金翠莲的幸福出于好汉的恩赐;或者表现她们的美色给英雄带来的麻烦,如林冲的妻子。她们与第二类女人一起证明红颜是“祸水”。《水浒传》把政治的世界变成英雄的世界,它虽 然偶尔涉及女人的性爱和情欲,目的是为了衬托男性的权威,增加男性的高度,并以对她们的残酷虐杀宣布英雄的胜利。因而不但将她们视为祸水,带着敌视和贬斥的态度,而且将其作为凸现英雄品质的工具来加以丑化,表现了禁欲主义和强烈的厌女意识。 二、《金瓶梅》阶段沉湎情欲、淫女荡妇
如果说《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是漠视女性的情感,仇视女性的欲望;那么《金瓶梅》却通过大肆张扬女性的情欲而与之形成反拨。《金瓶梅》中塑造的不同身份、性格、命运的女性形象有几十个,但最主要的是潘金莲、李瓶儿和庞春梅。虽然她们的出身、性格和遭遇都各不相同,但她们的内心深处有着一种共同的东西,那就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对于情感、肉欲的追求。《金瓶梅》中的潘金莲继承并超越《水浒传》中的潘金莲。《水浒传》是以不近女色、杀戮妇女为英雄,好汉们或者不结婚而蔑视情欲,或者近兄弟、枪棒而远妻妾以漠视女性的情欲;《金瓶梅》是以征服拥有女性为英雄,因而客观地描写各种各样的世俗情欲。
《金瓶梅》对潘金莲的出身改造就注重情欲。在《水浒传》中潘金莲不肯依从张大户,受到惩罚下嫁武大。而在里《金瓶梅》,她是先被卖到骄奢淫逸的王招宣府,这就埋下了贪淫的种子;后转卖给张大户并为其收用,嫁与武大是为了方便继续幽会,那是淫欲的种子在膨胀。书中几次增加通过弹琴唱曲表现其苦闷孤独的情感,当然她一生更主要的是追求肉欲的充分满足。潘金莲一看见武松,就毫不顾及什么叔嫂禁忌而去勾引小叔子,为了情欲而无视道德!遇到西门庆又“笑着上钩”了,进了西门府就马上自觉投入了争宠的斗争,她使尽浑身解数,软硬兼施,步步为营。为了霸拦汉子,她对西门庆竭尽逢迎之能事;当李瓶儿受了宠,她一方面设计夺宠,直至害死瓶儿母子,另一方面又耐不住寂寞和小厮琴童偷情;后来还与陈敬济乱伦;在待卖的短暂空隙,还不忘与王婆的儿子夜夜寻欢„„潘金莲可谓“阅人多矣”,而这既非出于情的依恋,亦非心的慰藉,而是为了欲的满足。她与李瓶儿争宠、与吴月娘叫板,也不像《儒林外史》中的严监生妾赵氏和王太太那样为了正妻的社会地位,而主要是为了床笫之欢。李瓶儿在遇到西门庆之前,在梁中书和花子虚那里,她的个人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梁夫人的嫉妒、花太监的霸占,使她与这两个男人都不能同居一室。花子虚也成天在外面鬼混,于是她与西门庆勾搭成奸。嫁给蒋竹山后主要是因为性的不满足而思念西门庆。为了曾经的“狂风骤雨”,她无情地赶走蒋竹山,不顾一切羞辱地要嫁西门庆,并磬尽所有的倒贴他、巴结他,而对自己前后两个丈夫心狠手辣,可以说与潘金莲毒死武大异曲同工,是一个因欲作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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