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社会工作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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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社会工作刍议

作者：赵玉峰

来源：《社会与公益》 2019年第8期



赵玉峰/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社会发展研究所

海洋社会工作是否可以作为一个新的社会工作分科引起诸多青年社会工作学人的热烈讨论，这种讨论实质反映了开办社会工作教育的学校在自身定位上的一种焦虑。据统计，截止2019年7月，全国有155所高校开办专业型社会工作硕士教育（也就是我们俗称的MSW，Master of Social Work），如果要在这155所高校中崭露头角，自身学科发展的定位很重要。找准专业发展的特色定位有助于形成符号价值，拓展知名度。2018年11月，中央财经大学召开“金融赋能与资产建设：金融社会工作教育、研究与实务国际研讨会”，此次研讨会不仅在国内推广金融社会工作研究，而且将金融社会工作和中央财经大学社会工作教育链接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专业标识。即便如此，社会工作学界对新兴的社会工作分科存在争议，颇多学者认为，在社会工作新分科目标群体不明、实务功效欠缺的情况下不宜扩大社会工作分科的范围。这就需要我们思考社会工作分科的意义、逻辑及未来发展，并从这些角度进一步探讨海洋社会工作的合理性。

一、社会工作分科的意义：兼论海洋社会工作分科的意义

社会工作分科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社会劳动分工，以往社会学大家的经典著作可以带给我们系统性的思想。涂尔干的《社会分工论》认为，前现代社会和现代社会的区别就是社会分工。在前现代社会，社会分化程度低，人们自给自足，相互依赖程度较低，但是人们的价值观、社会意识高度统一，社会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能够通过集体意识（collective consciousness）统摄在一起，涂尔干称那个时代为机械团结（mechanical solidarity）。而到了现代社会，社会劳动分工细化，诞生了很多以往从来没有的职业，人们之间的互相依赖性增强，社会越来越像一个人的身体，各个部位发挥着不同的作用，任何地方出了问题都会影响整体，涂尔干称这种状况为有机团结（organic solidarity）。涂尔干同时指出，不能忽视社会分工过程中失范（anomie）问题的存在[1]。具体到社会工作分科而言，《社会分工论》带给我们的启示有：社会工作分科是适应社会复杂化、多样化的必然要求，社会工作分科有助于社会工作学科作为有机体实现有机团结，社会工作分科在应对社会失范问题中应该发挥作用。

当下，海洋社会工作是不是合理的社会工作新分科，我们可以从社会工作分科的意义来比对一下。首先，是否有现实需要。近些年，我国对海洋越来越重视，习近平总书记提出：“21世纪，人类进入了大规模开发利用海洋的时期。”而且，“一带一路”倡议中重要的一部分便是海上丝绸之路。国家在宏观战略方面比较重视，而在微观方面，渔民权益的保护、渔村的消亡、海洋生态保护等也需要社会工作者贡献自身的力量。海洋社会工作是适应中国这种战略转变的，而且的确是有现实需要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海洋社会工作也与社区社会工作、生态社会工作有所交叉。其次，海洋社会工作是否有自身独特价值，对社会工作学科有机体有贡献。海洋社会工作是一个极为广义的概念，概念如果泛化，就很难寻找其独特的自身价值，所以，海洋社会工作应该进一步聚焦。笔者认为，不妨将海洋社会工作聚焦于海洋事务，也就是人与海洋的关系。海洋是独特的场域，必然有其独特的价值，具体价值还有待进一步挖掘。从目前文献检索的情况来看，海洋社会工作还未体现它的学术价值。在这一方面，海洋社会工作应该向海洋社会学学习，海洋社会学的文献有数千条，而且已经建构起相对完整的概念体系，召开了十届海洋社会学论坛，产生了一批研究成果。最后，海洋社会工作能解决什么样的现实社会问题。目前，海洋社会工作还没有实务表现，或者实质是海洋社会工作的实务还没有冠以海洋社会工作之名。正如涂尔干所指，社工实务应该解决社会转型中出现的新的失范问题，这方面海洋社会工作还是大有可为。以往渔民靠海吃海，靠捕鱼为生，现在国家为保护海洋鱼类设置


了休渔期，休渔期渔民生计怎么办、社工怎样帮助渔民，这就是新时代的新问题，而这方面的社工实务做得还非常有限。

二、社会工作分科的逻辑：兼论海洋社会工作分科存在的逻辑

如果社会工作分科有意义，那么为什么有的社会工作分科产生，有的就没有产生，社会工作分科产生并存在的逻辑是什么？

从社会工作发展历史来看，社会工作分科的逻辑是实践逻辑，从来都是先有社会工作实务，才有社会工作研究，然后冠以某某社会工作之名。笔者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论述过社会工作起源，社会工作最初仅仅是业余的助人活动，逐渐发展为一种职业，最后才成为学校教育的一个专业[2]。医务社会工作是澳大利亚社会工作中较早的分科，在实践当中，医生们意识到社会工作者在处理医患关系中的重要性，并主导推动医务社会工作的发展，所以澳大利亚较早一批职业化的医务社会工作者来自墨尔本医院的维多利亚医务社工培训学院[3]。社区矫正社会工作也遵循同样的逻辑。中国的社区矫正社工是伴随着2003年社区矫正在全国若干地方的试点应运而

生[4]。起先，社区矫正社工被称为司法社工，这种称谓混淆了社区矫正和监狱矫正存在的巨大区别[5]。时至今日，经过实践以及学术论述，社区矫正社会工作已经成为新的社会工作分科。

从社会工作发展现状来看，社会工作分科存在学术助推新社会工作分科的迹象。实践和学术总是相互推动的，新社会工作分科不仅仅是作为实践议题，而且在现代作为学术议题而被讨论，其中典型的就是“绿色社会工作”和“金融社会工作”。“绿色社会工作”将“环境”从社会环境拓展至自然、生态环境，强调从关注社会正义向环境及生态正义、从关注人向关注人与自然共生共处的双重转变[6]。金融社会工作指金融社会工作者利用自己具备的知识和已有工具，帮助解决那些影响个人基本需求、安全需求、社会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的行为问题和财务问题，帮助他们转变目前的行为，改善财务状况，实现理财愿景[7]。学术助推新社会工作分科方兴未艾，还有待时间和实践检验。

具体到海洋社会工作，从实务角度来讲，目前还缺乏相关社会工作实践，缺乏从实践生成海洋社会工作分科的基础。从学术角度来讲，海洋社会工作有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但社会工作学术共同体对此关注不足，没有形成相应的学术讨论和学术共识，能否在学术方面助推其成为新的社会工作分科还有待观察。

三、社会工作分科的未来发展：兼论海洋社会工作分科的教育思路

社会工作是随着工业革命带来的贫富分化差距应运而生，社会工作的诸多分科也是因社会分工细化和实践需要而演化出来。展望未来，现有社会工作分科可能也会因社会的发展变化而存续或消亡，也会因为时代的需要产生新的社会工作分科。未来，社会工作分类的发展可能呈现如下趋势。一是社会工作的分科将会进一步整合。社会工作的分科不可能无限扩大，而且扩大的过程中必然会在服务群体和研究对象方面出现重合，这可能导致社会工作分科进一步整合。二是社会工作分科将会优胜劣汰。目前，中国社会工作存在十几个分科，因为社会工作处于发展初期，整体上各个分科也都处于起步阶段，还看不出孰强孰弱，假以时日，各分科发展的好坏将会泾渭分明。三是社会工作各分科将会发展出不同特质。在遵循社会工作基本价值观的前提下，社会工作分科不同的实践场域可能产生不同的特性，以国家社会理论为作为衡量未来社会工作分科发展的理想型，国家和社会分别作为社会工作发展的两极[8]，一部分社会工作学科可能呈现亲国家性（如优抚安置社会工作），而有的社会工作分科呈现亲社会性（如社区社会工作）。


海洋社会工作若想在滚滚时代浪潮中立住脚跟，首先，需要找准自身的着力点，海洋是其中的关键词。海洋是长期存在的，开展海洋社会工作还需要在社会转型的背景下探索。沿海渔民的生计问题可能是因为现代海洋生态保护、城市化发展引起的，社工对此如何回应。此外，在保护海洋生物方面社工能做什么，这些都是可以纳入海洋社会工作框架的。其次，海洋社会工作的教育要体现特色，应当把海洋学的基础知识纳入学科体系当中，海洋社会工作要重点关切人与海洋的关系，要善于结合国家的海洋发展战略和“一带一路”倡议来推动学科发展。当然，海洋社会工作应该注重实务，学术研究者要多进行实地调研，不能无中生有，要从实践中发掘海洋社会工作的潜能。

四、结语

正如职业社会学所述，在职业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有些职业消失了，有些职业兴起了，有些职业历久而不衰，海洋社会工作是否立得住，能否形成海洋社会工作的学术共同体和实务领域，还需要较长时间的努力和探索。

参考文献

[1]埃米尔·涂尔干.社会分工论[M].渠东，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

[2]赵玉峰.专业化还是职业化：重述社会工作发展史：基于职业社会学视角的考察[J].社会工作，2017（1）：13-24.

[3]赵玉峰.澳洲社会工作：上[J].中国社会工作，2017（10）：55-56.

[4]赵玉峰.社区矫正社会工作现状研究：以广东省某社区服务站为例[D].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2012.

[5]赵玉峰，范燕宁.“社区矫正社会工作”研究述评[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49-53.

[6]陈星星，徐选国.绿色社会工作：迈向生态环境关怀的社会工作新论述：兼论对我国社会工作介入生态文明建设的启示[J].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3）：1-10.

[7]巫正洪，吴世友，Gina A Chowa.社会工作实践的新方向：金融社会工作[J].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学报，2013（6）：98-100.

[8]任剑涛.在“国家—社会”理论视野中的中国现代国家建构[J].天津社会科学，2012（4）：4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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