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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缨随处有沧浪”
———明代严氏父子双贪的肮脏生活
公元1536年(嘉靖十五年)冬十二月以前,在南京任吏部尚书的严嵩,说他是个文人,是个诗人,或者,加上“著名”,都是可以的。那时,他纱帽翅上的“缨”,还用不着“濯”。因为明代开国定都南京,永乐迁都北京后,仍在南京设了一个稍小的,与北京却是同样设置的中央ZF机构。但是,派到那里去做官的,通常都属于非主流的二线人物,所以,在南京时的严嵩,很有时间游山逛水,吟诗作文,以风雅著称。次年到了北京,来给皇帝祝寿,留在了翰林院修《宋史》,随之入阁,纱帽翅上的“缨”,开始抖了起来,按捺不住的本性,便逐渐暴露了。权力这东西,落在品质不佳的人手里,便是一种恶的催化剂。于是,“凭藉主眷,骄子用事,诛夷忠臣,溃败纲纪,遂为近代权奸之首”。这时候,连“濯缨随处有沧浪”那种假姿态,假清高,也没有了。
一直在南京坐冷板凳的严嵩,发迹太晚,等到为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其年五十六岁。等到官拜武英殿大学士,入值文渊阁,受到明世宗朱厚重用,是嘉靖二十一年的事,老先生已年过花甲,高寿六十二了。那时,虽无到点退休一说,但他不能不考虑到上帝留给他贪污的年头,无论怎样抓捞,为时不是太多。于是趁早赶快,将他实在不成样子的“短项肥体,眇一目”的儿子,提拔起来,作为膀臂。这样,独眼龙得以“由父任入仕。以筑京师外城(功)劳,由太常卿进工部左侍郎,仍掌尚宝司事。剽悍阴贼,席父宠,招权利无厌”(《明史》)。 这一次,被嘉靖彻底冷落的严嵩,再也无法救他的儿子一命了。不过,他很纳闷,法司黄光升奏的这一本,为什么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法司黄光升角色虽小,在官场厮混多年,也成了精。他算盘拨拉得很明细,第一,严嵩虽然致仕归田,风光不再,但嘉靖只是讨厌他,并不想收拾他,时不时还念叨他的“赞玄”之功,谁知他会不会起复,又杀回来呢?第二,严世蕃就更不是好惹的了,此人朝上朝下,党羽密布,京内京外,网络沟通,是一个气焰嚣张,罔顾一切,什么卑鄙龌龊都做得出来的坏蛋。多少年来多少人上书奏本,揭发告讦,都未能奈何他分毫。如今贸然参他,犹如老鼠捉猫,弄不好,会送命,因此,黄法司的心里,一直打着小鼓。可首辅徐大人如此器重,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承。
徐阶不理睬他的怯懦:“你就照着我说的这几条上书。”于是,口授以下诸条:
一,严世蕃在他老家江西南昌,盖了一座“制拟王者”的府邸。二,严世蕃在京城与宗人朱某某,“阴伺非常,多聚亡命”。三,严世蕃之门下客罗龙文,组死党五百人,“谋为世蕃外投
日本”,在进行着武装训练。四,严世蕃之部曲牛信,本在山海卫把守边关,近忽“弃伍北走”,企图“诱致外兵,共相响应”。
黄光升笔录后,更是满腹疑云:“就这些?“”还不足以掰掉他的头颅吗?”
黄光升当然忐忑,法司定谳,讲究铁板钉钉,务求一槌砸死,绝不能让案犯有翻手可能。可徐大人所拟定的几条罪行,很难自圆其说。第一,严世蕃既然在家乡大兴土木,就没有必要亡命东洋;第二,严世蕃打算逃之夭夭,一走了之,还在京城组织别动队,制造动乱,还着人出走山海关,招致北虏,完全不经推敲,不合逻辑。
若是打蛇不死,反遭蛇咬,那后果,岂不岌岌乎危哉!他当然要担心的。
说实在的,在中国贪污史上,像严氏家属这样实力雄厚,有恃无恐,为所欲为,放手大干的贪污集团,再也找不到第二份。清代的和,上有乾隆罩着,自己位极人臣,能与之相比,但他的儿子丰绅殷德,贵为驸马,不过一个纨绔子弟,比之严世蕃,其无恶不作的水平,要差得多。因此,严嵩六十多岁入阁,与他那“剽悍阴贼”的儿子一起,二十年间,卖官鬻爵,索赂求赇,聚敛无厌,苞苴盈门,搜括天下的家私。
徐阶所拟的那些罪状,是这位“阴重不泄”的政治家,冷眼旁观的结果。这些年来,所有劾奏严氏父子者,无一不义愤填膺地采用激将法,以求激起朱厚的怒火,对二严施以重法,但每每事与愿违,徐阶从中吸取了教训。在中国,反贪也罢,反腐也罢,你反的虽是—个具体的人,但实际上你触动的是一个上下左右密切联系的网,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集团,一个与统治者,与警察机构,与舆论公权单位相关连的阶层和制度,弄不好,贪未反成,腐未反成,你先进了局子。
所以,徐阶看得很清楚,反严嵩最激烈的杨继盛,给嘉靖上书,最终死于非命,就在于他所控诉的十罪五奸,每一条,批嵩的同时,也在批嘉靖的昏庸失察,这是朱厚绝不能接受的。
诸如:“无丞相名,而有丞相权,天下知有嵩,不知有陛下。”
诸如:“陛下用一人,嵩曰我荐也,宥一人,嵩曰我救也,群臣感嵩甚于感陛下,畏嵩甚于畏陛下。”
诸如:“陛下有善政,嵩必令世蕃告人曰,主上不及此,我议而成之。”
这无异于揭皇帝的短,打天子的脸,他本是非常自负,性格忭躁,绝对不肯认错的人,严嵩的不是,无不由他起,你数落他,不是找倒霉嘛?自然火冒三丈,下诏狱,杖之百,关在牢里两年,后被严嵩伺机谗害冤死。
所以,徐阶改弦更张,不告严世蕃贪污下的金山银山,那让朱厚挂不住脸,眼皮子底下,
出了巨贪,绝不是最高统治者的一件光彩的事;同样,也不告严嵩父子陷害忠良,制造冤狱,无论如何,推出午门外斩首,总是奉旨行事,朱厚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当皇帝的只有圣明,怎么能有错?哪怕99%错了,只有1%勉强说对,也要大言不惭声称英明正确的。现在,徐阶告的四条罪状,跟嘉靖扯不上边,将他完全撇开,而每一条都是犯上作乱,是要跟皇上过不去的。第一,盖府邸“制拟王者”,什么意思?是不是有想当皇帝的野心?第二,与姓朱的宗人搞地下串联,是不是要篡权夺位?另立新主?第三,倭寇为明代心腹之患,组成反革命武装,里通外国,投奔日本,是何居心?第四,勾结边外觊觎我大明江山的异族,起内应外合的作用,一旦得势,那还得了?
朱厚以最快速度批下来,严世蕃被押往菜市口。
据史载,行刑当天,人心大快,相约持酒,到杀头处观看。《明史》载:“临刑时,沈练所教保安子弟在太学者,以一帛署沈练姓名官爵于其上,持入市。观世蕃断头讫,大呼曰:‘沈公可瞑目矣!’因恸哭而去。”
这是一场四百多年前的处决贪污犯的场面,故事虽然很古老了,但历史所具有的现实主义精神,那光彩是永远也不会褪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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