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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的正月十五的散文
元宵节始于汉文帝,是继大年之后的第一个盛大而又隆重的传统节日。小时候,种进记忆里的只是正月十五的热闹与繁华,对于元宵节这一称谓,始终觉得有点陌生,也许,是因为那时候没有留下过元宵的香气吧。
还在新年的余味里沉醉,不想又撞上了正月十五的门楣,不知是年岁的缘故,还是心境的改变,我却没有一点想要过节的冲动与兴奋,有的只是坐在今天的时光里回味小时候正月十五留给我的种种记忆,想起,念起,都会在心底泛起一股暖流,在心间凝成一朵花的模样。
小时候对正月十五的期盼,并不亚于对新年的渴求,新年可以得到几元钱的压岁钱,穿上一身新衣服,而正月十五的讲究是比新年多得多,吃得玩得都上了一个台阶。虽然,小时候的我是没有吃过元宵的,但有些记忆,终究是无法遗忘的,而且一旦经历,便会刻进了心里。
我的老家在农村,传统的风俗里正月十五家家都要蒸包子,为何要吃包子,只记得祖母曾经说过,“正月十五只要吃蒸馍,便会生下石孩子”,当然,如今看来这只是一句传言,并无从考证,况且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谁还会在乎这一句警语,因此,这一民俗已经淡化在匆匆的岁月里。我们那时蒸包子,馅不是什么高档配置,家常菜里却彰显节日的隆重,就是萝卜,土豆,豆腐包子也能吃出过节的热闹与繁华。记得最为清楚的是,家中一定会蒸上小鸡形状的包子,用黑豆贴上两颗小眼晴,小鸡的肚子里不能是菜,必须来点过硬的馅料。小鸡的形状我是可以捏出来,小鸡的眼晴我也是可以粘上去,只是有的时候粘得不小心,等到馍一出锅,小鸡便会有眼无珠。也许出于好奇,小鸡包子出锅,我还会偷偷吃掉小鸡的黑豆眼睛,当然会遭到母亲的训斥,因为这些小鸡,在未祭祀灶君之前,是不能轻易吃掉的。只有等到灶君娘娘吃完第一口,我们才可以品尝,因为其特殊的外表,这类包子往往是我们首选的猎物,其它的包子还在冷落中,小鸡早已转化为我们活动的能量。
家乡的正月十五除过包子之外,凉粉是必须要做的,因为祖母说过,正月十五晚上吃点凉粉就会亮眼晴,也不知是从何时流传下来的。反正记得小时候,正月十五这一天,本身肚子里已装下了各类包子,即使没有了半点还要吃东西的欲望,到了晚上,母亲总是端来凉粉,每人多少都要吃些,因为有一种信仰在母亲心中,只要这晚吃些凉粉,眼睛会一天比一天明亮,看万物看得清晰,看事情看得通透。一直在想,我已人到中年,视力不曾减弱,是否就与小时候正月十五晚上的那一碗凉粉有关呢?
以前的正月十五,虽没有元宵的记忆,但是,别样的美味却留下了很浓的香气。除过别样的吃法,玩得花样也觉新鲜,也许在没有灯火辉煌的炫耀里,一盏灯
笼里发出的光也满含幸福,在没有电视网络的诱惑里,一根几毛钱的“起火”与“眼前花花”里也盛放着快乐。
那时候的正月十五,每个小孩都要挑灯笼的,当然,这灯笼是原汁原味的土特产,就是把做扫帚的竹子泡软,用小刀划成两半,然后弯成一定的形状,有的做成兔子的身子,有的做成公鸡的模样,有的绑成八卦的样子,外面糊上白纸,然后用笔和颜料画上不同的图案,最后再做一个放蜡的纸板与手提的吊环,这样就自制成了灯笼,到时候只需用两毛钱买一把小红蜡烛,放在纸板上点亮,完美的灯笼就会发出明亮的光芒,有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蜡烛没放稳,灯笼也会惨遇毁容,但要过正月十五的晚上,残废的灯笼挑在竹竿上也是快乐的。后来,集市上有了外地运来的灯笼,种类繁多,样式新颖,不过,我总觉得自制的灯笼,即便有多丑陋,挑着就有一种亲情。慢慢地,这种手工制作的灯笼越来越少,连买把洋蜡显得有点奢侈,高档气派的电灯笼占据了市场,机械化工类的节日装饰令人头晕目眩,但是我却找不着了过十五的气氛。
小时候,一到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除了给孩子准备灯笼与蜡烛之外,还买一些“起火”与“眼前花花”之类的助兴。放“起火”时,一定得格外小心,弄不好“起火”上不了天,钻到人家的麦草堆里,那可不再是闹着玩的事,有人因为放“起火”而着火的事受过教训的。“眼前花花”其实就是用麻纸卷些自兑火药做成的,纸筒的一端点燃,拿在手里晃来晃去,在黑暗里会冒出一串火星,在那些缺少光的黑夜里,却有着不一样的记忆。放烟花自然就成了比较奢侈的事,一般只有家境好的人家才可放得起,好在放花就是给人看的,于是,谁家放烟花,提前都会放出口信,到了晚上,全庄大人领着小孩,小孩手里挑着一个灯笼,听到的是大人小孩的嬉闹声,看到的是一串流动的灯笼,走在山村的每一条道路上,只为一家一家挨着去看烟花。那时候的人家是相对贫穷的,山村的夜晚是略显黑暗些,可正月十五里的热闹却是轰轰烈烈的。
小时候的正月十五不仅有美食,挑灯笼,放烟花,还有另外一些记忆老在眼前晃悠。一到正月十五,必须要用粘糜子做成的面捏一些面灯的,因为那时候我太小,没有想要学习的意识,如今只剩下了遗憾。我们老家捏面灯用的是粘糜面,而且一家人属于哪些属相,都得捏出来,邻居大妈可是捏面灯的高手,每逢正月十五,母亲都会叫到我们家,为我们每个人捏上属相灯,只可惜,她很早就过世了,以至于后来这些手艺连同传统也慢慢消失了。我只记得把粘糜面蒸熟,稍凉后赶快造型,每种属相基本形状定型之后,在它的个别部位捏上一个小油碗,这捏油碗的位置是有讲究的,猴与猪的油灯是顶在头上的,牛与羊是驮在背上的,龙与蛇是身子盘成圆形之后的那上面,小兔子是抱在怀里的捏好的油灯里面放上清油,然后用棉花做成灯蕊,在正月十五的这一晚上点着之后,一直要亮到第二天,然后,去掉烧焦的部分,剩下的是谁的属相谁就必须吃掉。其实,那时候的正月十五,真正才是不夜天,晚上的蜡烛点满了家中的角角落落,鸡窝里得点,牛圈,羊圈少不了,猪圈也需要,就连磨盘,水瓮边上点的也是蜡烛。不知道这是那门子讲义,但我们都能感觉到正月十五的不一般,声势浩大,场面宏伟,也许越是贫穷,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就越强烈,根植于人们心中的信仰也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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