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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滋味的悼念
郑启五
我是在《苏州日报》的《苏周刊》上的“美食”专栏里与《纪念老陆》这篇随笔不期而遇的，那周刊大概相当于我们厦门的《海峡生活报》，与之相遇还是有点戏剧性的：朋友从苏州给我寄来两罐新春绿茶——“碧螺春”，报纸是被临时抓差，用于填塞包裹盒内的空挡，否则一方读者养一方报纸，我怕是一辈子也难得去浏览《苏州日报》的。于是奉献后的它难免有点蓬头垢面，且绝对满脸皱纹，让我的一双手掌背捋了又捋，才勉强捋平了那密布的褶皱。
文章的作者叫陶文瑜，是苏州写著名小说《美食家》的已故老作家陆文夫的生前友好，清明前夕写了怀念陆老的文章。物以类聚，这老兄也是一位爱吃爱写的文化人，那文章尽管文体上素净平淡，娓娓道来，但字里行间总是有美食的精灵若隐若现，自然还伴随着不错的食欲在蠢蠢欲动。写到结尾时作者提出悼念亡友的方法，独辟蹊径：“我们商量着把老陆生前交往过的厨师请到一起，由他们烧一两道老陆偏爱的菜，大家边吃边谈，这是一种很修旧如旧的纪念。”短短两
行字叫人眼睛一亮，滋润味蕾，触动心扉。
“修旧如旧”一词用得别具一格，作者文笔的老道老辣可见一斑。尽管只是起伏在皱皱的旧纸上，却活似淮菜里很有韧性的豆丝，越嚼越有滋味。美食同好悼念老美食家的方法更是心有灵犀，情趣盎然，可谓世界上最愉快的悼念形式之一，真的很令人垂涎，我想主人公九泉有知，也会驾鹤而来欣然举筷！
其实这也是为文的老生常谈：好的表达携手好的内容，奇思妙想加上敢做敢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好比烹饪，主料与配料，当然还有火候，进而顺理成章颠锅上盘，一道佳肴浑然天成，让人的胃袋在期待中摇摆起来。我忍不住把文章剪下来，只是多年前的剪贴本却不知所终……
我们这个泱泱大国、文化古国，如今悼念亡人居然也模式化程序化格式化,除了追悼会就是座谈会，形式和首长讲话也是千篇一律,逼着人家在九泉之下也得个个正装笔挺，正襟危坐，所以这个放下身段的“烧一两道菜”属于“超级意外”，化为传播的文字自然鲜香四溢，独具“软实力”，我以为这样的滋味是对索然无味的“悼念软件”一种很有活力的反拨。
2008/2/8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xz.cn/4346821352d380eb62946d2b.html
2022-12-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