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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灶台
每年春节,我都会带着妻子女儿回老家过年,今年也不例外。为了能够和父母一起过个团圆年,得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抢购车票,然后带着妻女突破层层人流回到家乡。期间虽是辛苦,但内心还是高兴的。随着国家经济的高速发展,惠民政策越来越多,全国的百姓也深受其利。每年回到家乡,除了人口日渐减少之外,明显感受到家乡的许多变化和发展。自从我毕业工作之后,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父亲的手头也逐渐地宽裕了起来。因此,每到年底,父亲为了提高生活水平和质量,不是装修房子就是购置家电。今年也是如此。
在我们到家之前,父亲已经把一切安顿好了,这是父亲每年的例行工作,母亲是不必交待的。洗完澡后,给父亲和自己泡了一杯茶,于是便和父亲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着。离家便是一整年,中间也无时间回家看望他们,心里满是愧疚之情。每年的此时,也是父子唯一能够在一起好好聊天的时机。工作和生活中的一切不快和艰辛,都在我们的谈笑中灰飞烟灭。
聊到最后,父亲总会向我炫耀着他一年来的劳动成果,如今年赚了多少钱,买了什么家电,卖了多少水稻。父亲每每炫耀之时,母亲总会毫不留情地给他泼来一盆冷水,父亲也不会辩解,只是嘿嘿地笑着。父亲指着厨房里新买的液化灶,说道:“给你妈买了一套灶具,以后就不用去山上砍柴了。用液化灶做饭,厨房里也比较干净(我父亲特别爱干净),火也厉害,做饭比较快。”父亲的话还未说完,母亲便抱怨道:“你爸就爱乱花钱,我没文化又不会用,买来干什么啊!”“不会我教你。”父亲回道。“要是用不好把家给炸了,那可麻烦啦!”母亲不无担忧地说道。“那有你说的那么危险,要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有人买?”父亲反问道。“再好我也不用,现在的灶又不是不能用。”母亲说道。父亲和母亲为了灶的事情扯开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我笑着没插嘴,任凭父亲和母亲两个人相互扯着。
母亲说的灶台,是家里用了多年的老灶台,经过几十年年岁月的洗礼,灶面四周的石灰和水泥早已剥落。它和现代化的液化灶相比,是显得比较的老旧和寒碜,火候也不是很好,还比较费柴。对于爱干净有文化的父亲来讲,这台灶是显得不合时宜,既没有档次还掉身价,让人看起来不但有失清洁卫生,还有点不符合当下的环保理念。父亲是这么想的,但母亲却不这么认为。母亲觉得灶台虽然破旧了些,但对它还是比较有感情的,怎么能接受父亲一下子就把它换掉呢。再说现在的灶台比起液化灶来,至少它用得放心,用得安全,更重要的是它简单实用。
我是非常能够理解母亲心情的,我也和母亲一样,对旧灶有着深厚的感情和记忆。小时候放学回家,离家还有两三里地儿,就可以看到自家厨房上空袅袅升起的炊烟,便知道母亲在为我准备可口的饭菜了。上学归来的我早已是饥肠辘辘,路上再怎么走不动,我也能打起精神跑回家。母亲看到我和妹妹放学归来,便将我们喜欢的饭菜端上桌,我们扔下书包,爬上桌就开始狼吞虎咽,这时母亲便会责怪我们吃得太急,说我们像个饿狼下山。灶台伴随着我和妹妹慢慢地成长,伴随着我们度过了快乐地童年和少年,也滋养着我们的身体。
灶台,不仅承载着家庭做饭的重任,也是母亲生活中的另一半。灶台是母亲生活中倾诉的对象,无论生活中遇到多少酸甜苦辣的委屈,母亲都不曾向我们诉说或表露。只有当我们都不在身边时,母亲才将心里的辛酸委屈向那无言的伙伴倾诉。灶台是母亲教育子女的讲台,生活中的经验和人生中的智慧是母亲在灶台下教给我们的。母亲一边生火做饭一边教导我们待人接物为人处事,当年的谆谆教导和良苦用心历历在目,时至今日都无法忘怀。灶台是母亲沉思和遐想的舞台,母亲遇到事情总爱坐在灶下默默地沉思,什么话也不对我们讲。家庭的许多重要决定和决策,都是母亲在灶台下思索而成。母亲也时常遐想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厨房里生火的母亲,灶堂里通红的火光照射在她的脸庞,黝黑的脸庞显得越发的沧桑,深壑的皱纹露出岁月的痕迹,斑驳的墙面在火光的扰动下闪现着各种幻影,母亲的思绪也在摇曳地火光里来回蹿动。灶台也渐渐地老旧了,母亲也渐渐地衰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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