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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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侯,很害怕天黑. 外婆笑着说,天黑了,天还会亮,你怕什么?再说,有月亮星星照着呢,有多黑?

一

夜幕慢慢降临,城市里华灯初上. 灯光照亮了黑夜,却让我的思念,无处安放.

一直以来,很想写写我的外婆.可是,在她对我的疼惜爱怜和我对她的眷念面前,语言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此刻,我是多么想念外婆,想念她在昏黄灯光下慈祥的笑脸,更怀念那些和外婆在一起和风细雨般的幸福日子.那些关于外婆的记忆,只能是我生命里最永远的回忆.

外婆走了两个多月了,我却没梦见她一次.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就会夜有所梦,我白天里思念我的外婆,夜晚却梦不到她,多奇怪呀.他们又说,越是和你亲的人在去世后越是不会入你梦,因为不舍得让你担忧.

二00八年的一月二十五日,刚放寒假的第二天,我就和妈妈一起去看望外婆.她还和以前差不多,一脸安详.她说,你是小雅.没想到,那竟是我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六天后,接到舅舅们的通知,外婆竟然走了.舅舅说,她走得很安详,没什么征兆,算是无疾而终,八十五岁,也算是寿终正寝.

在外婆的灵堂前,我有点恍惚.我都不敢相信,外婆真的走了.前来吊唁的人掀开了蒙在她脸上的白布,我怔怔地看了一眼,泪水又忍不住地往下掉.

现在外婆走了近两个月,我还是习惯说外婆家外婆家,就好象外婆不曾离去.我知道,那时因为她活在我的心中.

想起去年暑假开学前的事情.

在来这里读书之前,我特意到外婆家看望她.那天,她很高兴,我烧了热水,给她洗了头发,剪了指甲. 外婆拉着我的手, 一个劲地笑,很幸福的样子.还说,想不到我一把年纪了,还能享上外孙女的福.那一刻,我流泪了.外婆老了,而我除了能为她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可就是这点小事,她已经那么满足,我心酸极了.外婆,我去外地外地读书, 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您了,你一定会很挂念你的小外孙女吧.

晚上留在外婆家.晚饭后,我一个人坐在院子外边,远处的麦秸垛在夜色中想一朵大大的蘑菇,不知名的虫子唱着清越悠扬的歌,萤火虫提着灯笼也来凑热闹.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心中积累了太多情愫,理也理不尽.要去外地上学了,可我心底却被一种深深的遗憾缠绕着.

我无法向外婆说出深藏我心的那种遗憾,她是不会懂的.她所知道的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要去上大学了,这是一件植得高兴的事.然而,对于我来说,那并不是一件能让我高兴的事,我所去的学校不是我一直都想去的那所,我所学的专业不是我一直想要学的那个.

一直以来,我是那么向往那所大学的中文系.能在那里读书,是我的梦想.可现在,我与它永远的无缘了,那种心痛的感觉不知怎样才能把它抹平.

就是那一场病,让我的高三变的支离破碎,而且我一直坚持的梦想也被它击破.我知道,现在埋怨已是毫无意义的事,尽管想要复习一年,继续坚持我的梦想,可现在的身体状况决定,我再也不能过高三那种暗无天日的学习生活.我只有去一所不喜欢的大学,读一个不很喜欢的专业......

我抬头望天,苍穹如墨,夜凉如水,繁星满天.我不知道哪一颗属于我,为我照亮一角


黑夜.

记得小时侯,很害怕天黑,外婆笑着说,天黑了,天还会亮,你怕什么?再说,有月亮星星照着呢,能有多黑?

那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些话对我有多大作用.我依然害怕天黑.

有一次,是在夏天将近傍晚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突然见就下了一阵子雨,过了一会太阳又莫名其妙地从西边的云堆里掉出来,而且阳光还没事似的灿烂.之后我就看见了东方的天空上,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它可真美呀,挂在那儿,像弯弯的彩桥.没过多久,太阳落山,它就随之消失.我固执地认为,如果夜幕不那么早地降临,如果天不会黑,那它一定可以存在很久很久的.

二

来这里读书也有一段时间了.突然间特别怀念老枣树.它就是长在外婆家屋子后面的那一棵.

那时它是那么意气风发啊, 枝繁叶茂,枝夜间缀满枣子.每年暑假,它上面挂着的枣子就成为小孩子们的目标.小表哥老在枣子未熟时就打下许多.外婆怕我们吃了会肚子疼,就把枣放在锅里煮熟了给我们吃.煮过的枣子一点也不甜,可我们却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枣子成熟时,枝上也就所剩无几了.就像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和外婆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如今,枣树老了,枝条稀疏,挂枣也少,看上去像颓衰的老人.而我的外婆,那会儿已有八十岁了.她的脸上,手上,头发上,刻满了岁月痕迹.这让我觉得,岁月无情,似霜似冰似剑似刀,一下一下都在催人老呵!

小时侯,我曾经天真地对外婆说,外婆,我长大了要让你过上很幸福的日子!而如今,我竟然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外婆八十多岁的时候已经记不起许多人,许多事.可她却那么清楚读记得我,记得关于我的甚至很小的事情.我惊谔一时不知所措.这些小事,除了她那么详尽的为我保存在她的记忆之中,还会有别人吗?她和我说起那些事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那笑容一点也不象是饱经沧桑的老人的笑,而象一个孩童天真无邪的笑.

一直以来,在我的心中,外婆就是我生命的守护神.十九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傍晚,从我呱呱坠地那一刻,我的生命就开始被外婆守护着.

从小我就在外婆家生活,后来长大了上了学,每逢放假总会到外婆家.外婆对我尤为疼爱,而我对外婆也是深深依恋.

忘不了她颤巍巍走路的样子,忘不了她唤我时急急的声音,忘不了小时侯和她一起去庙上她烧香祈福时的虔诚,忘不了夏日里她为我驱蚊摇扇的情形,忘不了她在睡前给我讲的那些古老忧伤的故事......

这一种幸福,是外婆给我的.她给我的,是一个幸福而完整的童年呵!

美好的童年再也不会回来.在成长的途中,我有了忧伤有了疼痛.而在经历了成长的疼痛磨难之后,我终于能够深切体会外婆的那句话:天黑了,天还会亮.而且,它对我产生了很大的鼓舞作用.

三

也还是那么一场病,让我成熟许多.在经历过抱怨苦闷彷徨甚至绝望的心灵磨难之后,


我终于明白:生命是多么美好.即使有疼痛,也是幸福的.因为,我的生命,有好多人在守护着,而外婆,是我生命里最忠诚的守护神.

去年的阳春四月,外婆的儿孙们为她过八十四岁生日.而她的女儿,我的妈妈,却因为要在医院里照顾我而不能回去为她祝寿.那是这些年第一次在外婆过生日的时候,妈妈没能回去.我至今记得,那天妈妈哭了,因为对外婆的愧疚;我也流泪了,因为对妈妈和外婆的愧疚.后来,舅舅告诉我,在众人欢聚一堂为外婆祝寿的时候,我的外婆,却也哭了.为了她生病的外孙女,为了她辛苦的女儿.

后来的五月,我从医院回家休养的第二天,外婆来了.舅舅说,她知道我从医院回家后,就执意让他带她来我家看我.那时候,外婆行动已是极其不便.可她挂念她的小外孙女,于是不顾年迈体衰,硬是让舅舅带她来亲自看我......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她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却念念不忘从小跟着她的外孙女,还为她担忧,这让我多么惭愧,同时又是多么幸福呵!

现在,每当想起外婆的时候,心中就会有种不可言传的温暖.想起她的那些话:天黑了,天还会亮,你怕什么?再说,有月亮星星照着呢,有多黑?就会有莫名的勇气和力量.天依然会黑,人生依然会有磨难等着我,可我再也不会害怕,真的。 天黑了,天还会亮. 外婆,永远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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