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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老照片随笔散文
照片没有裹胶,边上已经泛黄,但是掩盖不了照片上灿烂的笑容。照片的背景是蓝色的大海,水面平静;海边有一片沙滩,金黄色的沙子,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沙滩的后面,长着几颗高高的椰子树,硕大的椰子挂满了树枝。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均稚气未退,女孩比男孩高一个头,头上扎着两个辫子,一张瓜子脸上带着浅笑;男孩的脸脏兮兮的,裂着嘴开心的笑着。
这是我与姐姐在照相馆拍的照片,那时候,姐姐上初一,我上小学六年级。姐姐比我大两岁,我上学比正常上学时间早一年,所以我们两人的年级只差一年。姐姐一向聪明,成绩很好,家里挂满了她的奖状。男孩子贪玩些,我的学习成绩就差远了,放学的时候,还在补背课文的肯定是我,被叫家长的人肯定也是我。 我与姐姐的关系一向亲密,小时候,我几乎都在姐姐的背上度过。父母都下田劳作了,奶奶年纪也大了。姐姐经常背着我打猪草、捡柴禾、玩游戏。我长大了些,能走路了,就成为了姐姐的跟屁虫,她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上世纪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后,东部沿海经济突飞猛进,我们村很多人都到沿海打工,爸爸也赶上了这班船。由于爸爸脾气太急,他说话直,很容易得罪人,在外面经常与人打架,不要说赚钱,家里面还要给他寄钱。随着时间推移,我与姐姐都将进入高中,家里全靠妈妈一个人种地,实在难以承担两个人上高中的高额学费。
姐姐比我懂事,她在中考的时候,就与妈妈说,不读书了,准备与堂姐一起到广东打工。当时,妈妈就沉默了,她当然知道,在农村,没有其他出路,唯有读书,才能鲤鱼跃龙门,姐姐不读书,等于放弃了飞出农门的唯一机会。但是,高额的学费,让妈妈无能为力,她只能沉默。我知道了姐姐不读书的消息,大闹了一场。我说:“我去打工,姐姐成绩那么好,让姐姐读书,机会肯定比我大。我已经是男子汉了,男子汉就该支撑起照顾一个家的重担。”姐姐大骂了我一顿,她说:“你是男子汉不错,但是你承担的责任更多,我们女孩子终究要嫁人,等父母老了,你还要承担赡养父母的重担,你不读书,谁读书。”但是,我觉得姐姐说得不对,女孩子与男孩子都一样,男女平等,不存在谁的责任大的问题。姐姐马上要中考了,我不想影响她考试,就想等她中考完,再找她好好理论。姐姐却没有给我机会,在她中考完的第二天,她就偷偷与堂姐一起去了广东。
我上了高中后,姐姐在广东省吃俭用,把大部分工资都寄给了我,作为学费和生活费。为了省钱,她好几年都没有回家,只是在过年的时候,与妈妈打电话说想家,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我上高二那年过年,妈妈再也忍不住,一定要姐姐回家过年。过年的时候,姐姐终于回来了。当姐姐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完全认不出她来了。她还是出去的时候那么高,我已经高了她一个头;她瘦得似竹竿,大点风都能吹走;她脸变得很黑,皮肤也很差,不似二十岁的女孩子,而像三十岁的妇
女,特别是她的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我看到姐姐的变化,再也不淡定。当场就提出,我不要再上学了,姐姐太辛苦了,不要再去打工了。一听我如此说,从来没有对我发脾气的姐姐,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她大叫道:“你不要再说这样的丧气话,你不读书,我与妈妈这两年受的苦都白受了”。我还想再分辩,姐姐打断我道:“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不读书,我现在就回广东,这年我不过了”。姐姐如此强硬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收回快到嘴边的话。
姐姐过完年,大年初八再次背上行囊,踏上了征途。我也再次回到学校,奋力去挤那条独木桥。我知道,对姐姐的唯一回报就是考上大学。在书海中拼搏的时候,每当我懈怠,我只要想起姐姐瘦弱的.身体和老茧的双手,就再次钻入书海,不达彼岸誓不罢休。
时间是检验一切事物的真理,高考终于来了,我信心满满的踏入了考场。当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姐姐打电话来说:“小弟,我知道你是好样的,你不要对我愧疚,你考上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大学四年里,还需要一笔不菲的钱,我积极争取到助学贷款,进入大学后,在学业不耽误的前提下,进行了勤工俭学,尽量减轻家里的负担。姐姐已经二十三岁了,她为这个家已经奉献太多,是时候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时候,我不能成为她的拖累。妈妈也劝姐姐是该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我大学快毕业的那一年,姐姐终于有了对象,姐夫与姐姐在一个厂打工,老家就在邻村,从姐夫家到我们家只有一个小时。
姐姐考虑我上学还需要钱,打算简单操办一下婚礼。我们全家人都不同意,结婚一辈子只有一次,怎么能简单进行,就算借钱,也要风光办一场。姐姐一个人说不过我们,只能同意举办婚礼。那天,姐姐穿着白色的婚纱,是天地下最美丽的新娘,那一刻也是姐姐最快乐的时刻。
我工作后,打算回报姐姐,就想给她一些钱,姐姐却死活不要。她说:“我供你读书,从来没有想得到什么回报,只要你不要忘记了做人的根本,不要忘记了父母的恩情,不要忘记了帮助过你的人,就心满意足了。”姐姐不要我的回报,我就在外甥身上打主意,多给他们买些衣服,多给些压岁钱。姐姐还是不要,我给多少外甥礼物,姐姐就买多少钱的礼物给爸爸妈妈。
姐姐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我,放弃了跃龙门的机会,对于我的回报,也不接受。我只能把她的恩情一直留在心底。她是一位好姐姐,伟大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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