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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资料的摘录来自于:鲁贵显先生的一篇<沟通——上帝的观察者>
Luhmann的著作虽然是一本接着一本出版﹐但其实是同时进行的。他习惯同时写数本书以及不同的文章﹐所以读者常会在不同的书里看到极类似的概念说明﹐或者在注释里看到相同的参考文献。当然﹐重点不在于类似﹐而是在于这些概念的衔接能力:随着不同的系统、议题﹐Luhmann会使用系统理论的某些概念﹐并以不同的方式衔接起来。因此﹐阅读他的作品最好注意脚注部份﹐其中所引用的文献(尤其是他自己的作品)是一种参考资料的网络化﹐每一本书或一篇文章总是指向其它的文献资料。就此看来﹐我们不妨试着以网络递回的方式理解Luhmann的思想﹐也就是说﹐一本书里是不可能全览任何一个理论概念﹐而必须在不同的著作中将同一个概念的各种衔接方式拼凑起来。关乎的不概念的完整性﹐而是概念的confirmatin与condensation – 以G. Spencer Brown的话说就是condensation及 …–﹐一方面。
Luhmann的某个理论概念出现在不同的论题及脉络中﹐好似它经过历练而维持住了概念的一贯性﹐另一方面﹐这个概念每在一个新的脉络里就有别于之前的用法而呈现出多义性。以此方式理解Luhmann是需要时间与耐心。他的理论也许并不艰涩﹐只是读者尚未建立起自己的递回性网络。甚至我们还可以更彻底地说﹐系统理论的诸概念是永远不会完整的﹐Luhmann所建立起来的「系统」、「观察」、「符码」、「功能」等等概念与定义﹐在日后由其他系统理论家使用时必然会受到更多的淬练﹐也会变得更多义模糊。
Luhmann对于宗教理解的新颖之处在于﹐以系统理论重新为社会建构了一个重要的关连问题:如何在观察中处理不可观察的事物。
系统理论藉此要表达的是,宗教只有被观察(即被沟通)时才存在,不论它被谁观察。反过来说,科学系统、系统理论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被观察(即被沟通),被它自己或被其它系统(例如宗教系统)所观察。观察(严格地说是,沟通)之外别无客观存在的社会事物。系统是在观察与被观察,沟通与被沟通时才取得实在。据此,系统理论可以进一步虑及:当它以科学观察宗教之时,也一并会产生出宗教对科学的观察。宗教会以自己的某些区别处理科学知识,以及科学对宗教的描述,它会观察神学或宗教社会学,从中得知自己如何地被科学所观察。而哲学、社会学则会在宗教对科学的沟通中得知自己是如何地被宗教所观察。系统是在这种不断来回的观察、被观察、对观察的观察建立起自己的复杂性,并且将观察归类成来自它自己或来自其它系统。所以,系统理论在描述系统的观察时,一定得清楚指出:当下的沟通是在哪个系统里进行?又是哪个系统对此沟通进行观察并做出归类?如此方不致于落入半吊子的建构论而草率地宣称,「客观地存在着 …」。系统理论永远会问,是谁在观察(沟通)?是谁观察到「客观存在着 …」。
系统只有自己制造出只对自己而言有效的元素,并且以元素之间的诸关系选定了稍后能实现的可能元素。社会系统的元素,或者说,最基本的社会性事物,Luhmann称之为沟通。
沟通要作为沟通而存在,一样是靠着区别的运作,即,「讯息」与「告知」之后出现了「理解」时,沟通便完成了。在此我们必须提醒一点:这里并不如一般所假设的,早在系统出现之前就存在着某些元素,它们组成了系统,反而,元素(即沟通)作为一个可以被指认、被运用的元素,是得助于系统使用了「元素 / 关系」、「之前 / 之后」及「系统 / 环境」这些区别的运行。元素或沟通只在区别(讯息 / 告知)作出的剎那才出现,并且随之消失,也就是说,它们只能不断地出现与消失,没有恒定可言。我们可以极端地说,社会系统只有靠着不断让沟通出现才能维持自己,另外,沟通也只能认识到沟通,只能针对着沟通中的内容(这些内容同样是之前的沟通)进行沟通。沟通看不到,也接触不到沟通之外的事物,但是,它可以为自己设立诸如「主体 / 客体」、「外在世界 / 认知主体」、「善 / 恶」、「实然 / 应然」、「自由 / 必然」的区别,使自己彷彿是在既予的世界、法则、超验事物之外。对于系统理论而言,沟通就是一种自我生产式、递回式运作:沟通所使用的素材(即沟通中所能指认的存在物)就是它自己先前所制造出来的。也因此可以说,系统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原本就是讯息、告知或理解,只有在沟通这个形式出现的剎那间才有它们。
当然,人们一般常将系统看成是诸多元素以及元素关系的总和,这种说法往往带着一种对于客观存在的对象的想象,并且赋予它以恒定的特性,就如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一般。这样的想象或譬喻在说明系统运作有时是不可避免的,但却易会有误导的危险。因为,元素或沟通从未一起共时地实现,反而只能藉由「之前 / 之后」这个时间区别让自己起灭,换言之,系统只存在于沟通瞬间的起灭,它不占有空间,也不占有时间的绵延长度。而观察它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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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某个观察者,也同样是在每一瞬间实现着自己的元素,当然,他可以以其它的区别将被观察的系统建构为恒定的,有特定的法则。
一般来说,系统之外的环境是没有运作能力的,它首先只是一个有能力否定系统的对立面。这里的「否定」是指,能为系统带来激扰,这同时也就是说,环境本身必须具备着某种质量,方能激扰系统。能将两者区分开来并维持住区别的是世界(Welt)。世界就是系统与环境两者差异的统一,它没有一条界限可供系统跨越,系统永远无法掌握世界,充其量系统只能在它自己之内想象自己与环境的界 限,并鼓舞自己跨越,但世界终究是不可及的。
现在,如果系统这一边具体规定为社会系统时,那么,环境就不再等于「非社会系统」,而是演化成一个具体的环境:心理系统。这两个系统可以互为彼此的环境,可以激扰着对方,并形成一个世界。但是,是什么样的条件使得两者能关连起来,甚至能建构起关于对方的存在﹖Luhmann给的答案是意义(Sinn)。意义是社会系统与心理系统所共有的媒介。
在上图中可以看到意义处在外围的直角线。异于神经、细胞、光线、声音等等的所使用的媒介,意义(对于观察者而言)是藉着特有的运作方式 – 即制造出「现实性 / 潜在性」(Aktualität / Potentialität)这个差异 – 标示出一个界域,而且就如同世界一般,是一个潜在运行着的界域,无法被直接观察或否定,因为任何以沟通或思想对意义进行的观察或否定,只能使用意义所提供的素材,因而只会再度启动意义的运作。直角线之所以以虚线表示,是因为它是一个潜藏着的、永远无法被社会与心理运作跨越出去的领域。Spencer Brown将此称之为unwritten cross,即,一个区别总依附在某个潜藏的区别之中。
Luhmann的系统理论却是严肃地思考,主体本身如何是有意义的﹖所谓的意义又是对哪个主体而言﹖「有意义的 / 无意义的」的区分是否有意义呢﹖意义的承载者本身如何赋予自己意义﹖对Luhmann而言,意义这个媒介并非一个中介工具,也非整合社会与意识的基础,反而只是一个差异(现实性 / 潜在性)。媒介是无法显现出来的,更无法被直接观察,只有透过形式才能使观察者推敲出媒介的存在,即,媒介与形式构成了一组区别:只有区别出形式时,才能辨识出媒介为何物。因此,在某个层次上被视为形式的事物,可能在另一层次上成为媒介。同理,也不存在着形式本身,彷彿可以独立于媒介之外。媒介的存在只是为了使规定性(形式)得以可能。
媒介与形式皆是使用着相同的元素,两者之间的差别只在于前者松散地将诸元素连结起来,而后者则是紧密地连结诸元素。这里极容易浮现的一个问题是,元素从何而来﹖元素并不是一个时间上最初出现的单元,好似它组成了后来的媒介及形式。元素不是本质性的存在物,它只能在媒介与形式区别开来时才得以出现,而且,形式(= 元素之紧密连结)实现时也同时制造了新的元素。这是一个自足的循环。
一个区别在其实现之际只能有一边被标示,同理,「形式 / 媒介」这个区别进行时,只有一边,即形式,被标示出来(在此是指沟通与意识这两个形式)。因此,人们只能看到形式,而无法同时见及媒介。就如同在沙堆中踩上脚印时,人们只能看到脚印这个形式(将沙子紧密结合),而无法同时脚印所在的整片沙堆(将沙子松散结合)。或者,一幅画显现出某种形式的同时,线条、明暗、颜色等等便隐退于后。所以,媒介是一种潜在的、无法在形式实现时被一并窥见的条件,它永远是一个不在场者,不存在于当下的存在者。形式必须从它那儿而来,最后又必须再回到它之中。
「媒介 / 形式」这个区别是在时间中进行的。形式在媒介中出现之后并不会持存固定下来,反而必须在下一刻瓦解,松开原先紧密连结的诸元素,下一个形式则接着再对诸元素进行紧密连结。因此,在媒介中不断地发生着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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