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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东 彻底边缘的大学教授
许子东简历
1982年获得华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六年后被提升为副教授,是当时全国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中最年轻的一位。80年代以《郁达夫新论》一书在学术界崭露头角。
1989年应邀到芝加哥大学东亚研究中心任鲁思研究员(Luce Fellow),次年转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攻读博士学位,1993年应聘到香港岭南大学中文系教书,现为岭南大学终身教授。
2000年开始在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担任“锵锵三人行”节目嘉宾。 在维多利亚海边的洲际酒店,见到了荧屏外的许子东。身形比电视上看起来高大,说话却和往昔一样风趣。
作为学者,生在浙江,长在上海的许子东,1990年代初来到香港,在岭南大学任教。从校园到校园,他没有感受到适应的障碍,更何况,香港的大学和美国的大学关系密切,作风也类似。但他对香港文化有独特的观察和思考,将香港主流文化比喻成跑马文化,娱乐、金钱、法律,三者缺一不可。
从他的叙述中,也许我们可以窥见一丝大陆出身的学人在香港学界发展的端倪。
我的正职还是教书,做研究,偶尔抽一点时间去做电视客串,不到我工作时间的1/4。至于为什么要做,开始的时候只是玩玩,梁文道拉我去,说有外快,因为香港这个地方总是缺钱花。大学里面的收入虽然很高,但都计划好了,而客串的收入是额外的。
另外,像我们在外面教书,有很多好处,比如学术规则比较正常,但也有缺陷。对于我来说,做的是中国现当代文学的研究,在香港,会觉得跟国内的情况有
点脱节,有人批评我们不接地气,对新东西来不及反应。特别是90年代的中国,变化非常快。
我心里有两重遗憾,第一,对国内最新的情况不了解,心中不踏实;第二,我在国外学了十八般武艺,有很多看法,但是传达不进去。我可以写文章,写论文发表在国内的杂志上,但要很长时间,而且范围也很小。
现在我想到两个方法弥补,一个是常去讲课,在华东师范大学兼职,也是复旦的兼职研究员,这样可以和内地的学生有交流,对研究很有帮助;第二个就是做电视,表面上看好像是我在输出,但因为要输出就必须留心各种报纸、网络,这也是很好的途径。
很多学者做研究也写散文,把对生活的感悟理解写进去。我不会写散文,现在就把电视当作我的散文,目的是保证我研究的纯粹性,有足够的机会来宣泄我平常的感受,讲完就完了,牢骚发完就完了,研究的心就可以定了。
很多人误解,以为我转型了,其实不是,我是很不“忧国忧民”的。我认为要忧国忧民、读书人应该靠学术研究,长久来说这个才是有用的。做电视的好处,简单的说,让我多了个跟国内的民生国情沟通的渠道,另外使我在研究和事态间找到一个平衡。这一切还得感谢香港这个环境,在上海、北京不一定能做得到。
香港的大学和香港的社会没什么关系,它和美国大学的关系近过和香港跑马场、主流社会的关系。如果在香港的大学教书的话,你可以完全不听红,体育馆的演唱会,但是你必须读哈佛学术期刊。如果每年不参加美国的学术会议,那你就会out!你和英语学术界的关系要远胜于和香港社会的关系。
香港的学术界基本是英语学术圈的一部分,大学顾问委员会的名单,都是英国、澳洲、美国等学校的教授,在潜意识里排斥大陆。它很想保持在英语世界的地位,不愿意进入华语世界。我想这点是香港学界的共识。
我赞成保持学术的独立性,但负作用在于,以中国文学研究为例,强调英文和汉学界,不重视内地中文研究的成果。比如,发表文章,如果发表在美国的汉学杂志,就是很大的学术成绩,可以得5分;其次发表在台湾的《清华学报》上,那也可以认可,2分;但是如果你发在大陆的任何一家杂志上,半分都不算,不管你的文章质量。
这是个具体现象,但是背后反映出香港学界有意无意地想保留在英语学术圈的地位,而不愿意简单纳入中国学术圈,这个行为本身有合理性和不合理性。
目前香港学术界的尴尬在于,面临着英语学术圈和中国文化圈两个同心圆,和英语文化圈,以学术规则维系;中华文化圈,则以人伦精神、国家民族认同维系。如何在两者之间找到交集,是一个问题。
我现在是彻底的边缘化,没有什么认同。你说我是香港人,也不能算,在这里一辈子,别人也不认同,从身型上看,就不是广东人,他们都称为北方人,广东话怎么讲都有口音。你说你是大陆人也不能算,你又不在大陆工作,连身份都没有,而且很多价值观念你也不认同,但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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