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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玉
——读《长生殿》有感
(07级社会工作班 夏群)
爱情从来不是两个人的纠缠,现实中如此,戏文中亦如此!戏台上的爱情或春情,大多演绎着小生小旦春梦难圆的忧愁别绪,《西厢》如是,《牡丹亭》亦如是,此类皆沾染着传奇的气息,叫人讳莫如深,而摆脱对传奇的注释,如《玉簪记》般回归至对现实的伤别,则更直切点明一沉甸甸的文学母题——伤别之情。伤别之情,本该是秋水边情人间的悲和吟唱,但当个人的命运与国家民族大义相关联时,一切不再简单归结为情,更多的应是历史的反思,在历史的反思中,阐释对情和爱的悯怜,此类剧之佼佼者,一曰《桃花扇》,一曰《长生殿》,二者皆清初作曲,欲以史事影射和探索明代灭亡的根源。相较于桃花扇上李香君血染的民族大义,我更偏爱长生殿下无人私语时的情和马嵬坡上魂归香陨的悔所产生的强烈反差,况谁曾料:“堂堂天子贵,不及莫愁家!”
《长生殿》系清初洪升作,历十余年始成,共四十九出,取材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长诗《长恨歌》和元代戏剧家白朴剧作《梧桐雨》,讲述唐明皇李隆基与贵妃杨玉环之间的爱情故事。一个是半生精政的帝王,一个是霓裳翩翩的妃子, 他们的爱情立于盛世的基础,“升平早奏,韶华好,行乐何妨”,太平天下好日头,但如亘古不变的模式一般,国家的兴衰总是与背负权力的女人相连,一旦一个女人拥有权力便言藏下命定的谶语,玉环也不例外,“燕市人皆去,函关马不回。若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
大唐盛世的雍华和安史之乱后的破败映衬出剧目情节的曲折以及在此背景下趋离于寻常人的情感体验,或许有人偏爱《定情》折中“惟愿取情似坚金,钗不单分盒永完”的情物,有人偏喜《密室》折中“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亦有人为《哭像》折中玄宗“把哭不尽的哀情,和你梦儿里再细讲”的悲情所动容,而我则以《埋玉》一折中生死情别最动人怀抱。
情别,这一沉甸甸的母题,不止是小儿女间“只愁你形单影只”“ 只愁你衾寒枕寒”的寻常愁绪,也还有国之将亡,生死不由己的诀别。《埋玉》一折就是在中唐开元盛世和安史之乱这一具体的历史背景下,运用浓厚的冷色调来勾勒和渲染这一母题的形态——离别向来都充满哀情,更何况是生死诀别!
“长生殿,恁欢洽;马嵬驿,恁收煞”,《埋玉》一折,自是因安禄山造反,破潼关,唐玄宗匆匆弃宫闱,被迫远赴成都至马嵬驿。马尾驿上,六军哗变,怨国忠专权招乱,遂诛国忠,然国忠虽诛,贵妃尚在,众军意欲杀之。这是一场个人与历史的纠葛,也无疑让历代的文人墨客感怀不已!作为一个君王,玄宗虽高呼“宁可国破家亡,绝不肯抛舍你也”,然在集体意志和仓皇情境的压力下,选择的权力不再于他,因为结果只能有一个,他也“只得但、但凭娘娘罢”,这就是他的选择,也是杨贵妃的选择,“陈远礼,你兵威不向远寇加,非逼奴自杀”,一个“逼”字道尽贵妃的无奈和悲切!生死别离,仓促间,本应是儿女情长,但历史给他(她)们的对话却充满着小情与大义的交缠,但这情与义交缠的片语仍让人唏嘘不已,尤其是《缕缕金》和《摊破地锦花》两支曲子。
会哭其实并不稀奇。人生在世,哪有不伤心弹泪之时,更何况一朝生死、魂隔阴阳,可对于一位阅历百态的帝王来说,哭泣不再是种对本能的反射,因此,没有到情深之处,哪能“魂交颤,泪交加”,这泪水里倾诉着无尽的悲哀和身不由己的无奈。“堂堂天子贵,不及莫愁家”,生在君王家,哪能像寻常百姓家所谓的那般坚贞,甚至以命相抵,当然我不怀疑唐明皇“若是在加禁,拼代你陨黄沙”的真情,因为情感可以真切流露,但情感不代表行为的发生。撇开《长生殿》的整体结构来讲,《埋玉》一折本应该写尽唐明皇的无限情长,而不是在悲允的边缘所展现的内心挣扎,这种挣扎恰恰表明结果已经明了且经过深思熟虑,杨
玉环的死在所难免,因为如果让杨玉环死不是李隆基深思熟虑的结果,如果不是情义与权力的冲突,那么《闻铃》和《迎哭》中的情就不会那么真实、那么深刻。看罢《闻铃》中的李隆基:“只悔仓皇负了卿,负了卿!我独在人间,委实的不愿生。”亦有《哭像》中的李隆基:寡人如今好不悔恨也! “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挡,未必他直犯君王;纵然犯了又何妨,泉台上,倒博得永成双。”这是如何的悔,悔不该当初逃不过对失去权力的惶恐,悔不该当初缺少共生死的勇气,而这又是如此无可厚非,天子岂能为一女子负天下,只有当失去政治权力的寄托,无奈放开帝国面对自己时,对往事的回忆成为生活的主要部分,曾经的美好与眼前的孤寂,怎不生的一悲与悔,早知今日当初便将身去抵挡,这是历史的托词和悔痛!所以,我一直觉得,不似《牡丹亭》中“情别”重于表现“情深”,《长生殿》的“生死诀别”却重在道出情的无奈和悔!
“百年离别在须臾,一代红颜为君尽”。玉环以社稷的面纱为自己披上最后一件衣裳,“云想衣裳花想容”,“当年貌比桃花、桃花,今朝命绝梨花、梨花”,桃花繁簇,三千宠爱集于一身,梨花纯白,风雨摧残,断送天涯。一场喜一场悲,人生也不过是聚聚散散!
《埋玉》一折,折断本剧的两端,毫无疑问,也如丝线穿连着前后部分,“这钗和盒,是祸根芽”是对这段痴情的一种否定,情越痴,受伤就越深!但同时又昭示着这段情未了,可以说这金钗钿盒是贯穿全剧的一条主线。定情时,愿似他并翅高飞,牢扣同心结合处,埋玉亦相伴,虽至蓬莱,朝夕佩玩,思量再续前缘。这钗和钿的命就是贵妃的命。前生里,这金钗钿盒如它的主人一般,雍容奢华,它记录着追逐幸福的成本,君王的爱情成本不似平常人家间的半生嫁妆,不似杜丽娘柳梦梅、张君瑞崔莺莺的相逢相别,君王的爱情被政治的权力放大无数倍,身处其中,一定得谨慎和自持,和所有伟大的君王一样牢牢把握住自己的权杖,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切忌一“痴’字,痴情者只念相守,而全然不顾相守的基础和爱情的法则——生存,一旦根基崩塌,昔日的密语私誓又算的了什么呢?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悲剧即在于此,站在权力的顶端,却只缠绵于声色舞乐,视野里只有几多儿女情长,分不得一丁点心思于朝政,这种情总不能长久!但中国文人总偏好于大团圆的故事结局,即便这本是一场悲剧。马嵬坡上,香魂归西,一切物质层面的感情都归结于死亡的背离时,精神层面的满足就显得十分诱惑,“花动游人眼,春伤故国心。霓裳人去后,无复有知音”,这是多么惆怅的感怀!祸乱渐渐远去,长安的安宁更凭添几分思念,闻铃肠断,见月伤心。当卸下权力的包袱,便一心一意追寻精神上的满足,并在神秘的宗教仪式中寻找安慰,不管是相思成疾还是药物幻像,天女的成全,月宫的相会,不知慰藉了多少痴男怨女的心啊!
历史是一部经文字润饰过的故事,文学是对历史的择选和自身情感的掺杂,爱情是文学题材中难舍的主题,而情别则是爱情主题中不朽的情节。《长生殿》是一部历史,记录着宫廷生活的奢华和大唐兴衰转变的画幕,刻画出唐玄宗、杨贵妃、杨国忠、安禄山等一众历史人物;《长生殿》是一部文学作品,它的故事、它的人物都有别于正史,带有浓厚的文学色彩,体现的是中国文人的情感体验和历史兴衰的纠缠;《长生殿》是一部爱情的史诗,跌宕起伏的篇章描绘唐明皇与杨贵妃之间的悲欢离合,生时洽洽,死时切切,他们爱情是对历史的嘲弄,不要说爱情受历史的摆布,而是爱情给了历史无数个美丽的梦!同时,《长生殿》所展现的生死离别,更让人为之呜咽,有些时候,爱情的双方也是身不由己,相对于小人物的无奈,君王更是如此,情之深深,悔之浓浓!
死生仙鬼都经遍,自作天宫并蒂莲——戏文里的结局是两个人的结局,而且是永恒的厮守,不管世事沧桑,爱情始终是两个人的情感,如这世上痴男怨女们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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