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苦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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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苦菜

刘 曰 明



春天的脚步总是悄悄的，风柔了， 草绿了，不知不觉已来到了我们身边。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季节的变化已不再有年青时的敏感与兴致。唯有这个时节，家乡的苦菜会不由得勾起我的许多念想儿。

也许是出身农门的缘故吧，农家的粗茶淡饭总让我百吃不厌，尤其是从野地里挖的苦菜，吃到嘴里苦中有味、绕舌留香，胃口随之大开，兼有清热败火之功效，简直是人间第一美味！在法庭工作已许多年了，每天面对的是无休无止的民事纠纷，如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难得有自己的闲暇时光。母亲体谅我工作劳碌，又记得我爱吃苦菜，每到初春时节，就会到田间地头为我挖来苦菜，还帮我择根去枯，然后再大老远地坐车给我送来。一进门，便爽爽朗朗地冲我说：苦菜，洗洗就能吃，你不是肠胃有火吗，晚上赶紧吃！母亲来了心里自然高兴，一桌丰盛的晚宴很快摆上，青翠水灵的苦菜自是必不可少，饭吃得有滋有味，话说个家常里短„„她带来的苦菜总能吃上好几天，有时吃不迭便腐烂了，虽觉可惜也不以为意。一年一年，春去了，又来了，春天的饭桌上，总会有母亲为我挖的苦菜，让我有口福得以品尝这道美味。

有一年的春天，因为手头遇到几个棘手的案子，我每天忙于开庭、调解、判决，不知不觉已桃红柳绿，天气乍暖起来。可能因为心急上火的缘故吧，那段时间嘴里吃什么都寡淡无味，象缺了点什么。看同一首歌，陈红的一曲〈常回家看看〉猛得提醒了我，原来好长时间没见到母亲了，这个春天竟没吃到母亲挖的苦菜！俗话说得一点不假，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差点要负此罪名呢，于是赶紧趁周末携妻带女回到了老家。母亲的面容憔悴干黄，一望便是病体初愈的样子，我关切地问：娘，你怎么了？她笑笑：刚打完针，是哮喘病犯了，总喘不上气来。可惜错过了挖苦菜的时节，没能让你吃上。我眼中一热，都什么时候了，母亲还想着馋嘴的我！我说：都是我不好，没有常回来看你们。母亲又是一笑：我知道你忙，把工作上的事处理好就行，娘的病不要紧，别老挂着家里，免得影响工作。那次从家里回来，一连几天心里都酸酸的。

柳色遥看近却无，法庭院里的那棵柳树又泛黄了，告诉我又一个


春天来临了，心里也荡起一股别样的盎然。“吱呀”一声，是父亲推门走了进来，我急忙起来，惊问道：您怎么来了？父亲放下一个鼓胀的塑料袋，手指着说：这是你娘挖的苦菜，今年她眼神不大好了，让你回去自己择干净呢。是呵，不知何时父亲的头发已经斑白，原来他们都老了！父亲接着说：昨晚电视上报道有个法院院长被判了刑，你娘便嘱托我来跟你说，办案子一定要公道，别让人戳脊梁骨！听着听着，我的心震颤了，原来自己在他们心中是永远都长不大的，虽然我一直对自己的办案效能很自信，年事渐高的母亲却一直惦记着我，怕我失公正，出乱子。我的泪眼模糊了，仿佛一下又回到了熟悉的家乡，在那片空旷的野地里，母亲正佝偻着身子，一起一伏地挖寻着苦菜，斑白的头发被冷峭的风掀动着，单薄得似要被吹走，但她却始终坚定地挺立在那儿！时值乍暖犹寒，娇嫩的花草都不敢露面，唯有这看似低贱的苦菜独与母亲为伴，寂寞却乐观，柔弱而坚强，虽无冬雪寒梅的高洁，亦无桃红柳绿的繁胜，早春的荒野却因这绿色而变得生机昂然！这不正是我喜欢苦菜，爱吃苦菜的缘由吗，原来里面有太多扯不断的乡愁，剪不断的思念。

夜来入梦，我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家乡那片久违的田野，身边的苦菜灿若星辰。我欢快的挎着小篮儿，跟在母亲身后，有说有笑地挖呀、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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