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死在道德上正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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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死在道德上正当吗

作者：永 安

来源：《中学生百科·文综理综》2008年第10期

2007年3月14日，西班牙南部城市格拉纳达，医生关闭了一个叫做因玛库拉达·埃切瓦里亚的人的吸氧装置，目送她平静离开人世。

埃切瓦里亚11岁不幸患上肌肉萎缩症，31岁时住进医院，已在医院病床上躺了整整20年。“于我而言，生命很早以前就已失去意义。我希望在人们的帮助下死去，因为我一生都处于痛苦中。”2006年10月，埃切瓦里亚在病房里举行一个新闻发布会，她告诉媒体记者：“我已经受够了一生依靠他人的生活。”

埃切瓦里亚并不是悲观的人。即使身陷病榻，她仍梦想有一天能成为一名内科医生。但病魔夺去了她最后一线希望。埃切瓦里亚求死使“安乐死合法化”在国际上又一次成为焦点。此前，在美国，以及西班牙外的欧洲诸多国家，关于安乐死在道德上是否正当曾引发激烈的争论，这种争论目前仍然在进行中。

这是一个国际上比较“前沿”的政治、法律、伦理问题。而在中国，有关“安乐死”的问题，国内医学界、社会学界、医学教育界已发起过两次全国性讨论会，争论十分激烈。这些争论大致可归纳为两种观点：一种是认为对晚期癌症或先天性无法治愈的疾病，可根据病人要求实行“安乐死”，以避免无谓的浪费。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应从人道主义出发，尽可能地救治患者。 我们不禁要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安乐死是否在道德上正当？在道德上正当，它就可以合法化，即进行政治活动，制订出法律去执行；如果在道德上不正当，当然就不能这样干。 所谓的“安乐死”，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说它不是“自杀”，那是因为虽然病人想去死，但执行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医疗机构等的相关人员。说它不是“他杀”，是因为虽然病人的死是由别人动手的，但这么干是他要求的，符合他的意愿。

安乐死在道德上涉及这样的两个相互联系的问题：一个人是否有权利去死？在某个人的要求下，一个人是否可以帮助另一个人去死？

1992年，在加拿大的一个委员会的听证会上传出颤抖却又有力的声音：“各位先生，我想问问你们，若我不能批准自己去死，那我这个躯壳的主人是谁呢？究竟我的生命是谁拥有呢？”短短几句话，问得委员们不知所措。这是患上绝症后，一直争取安乐死合法化的罗得里格斯太太临终前的呐喊和抗争。

我们应该承认：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人，只要不伤害他人，他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身体和活动。有的思想家就认为，一个人只要不伤害他人，他就有自由做任何事。这种自由显然包括让自己去死的自由了。但是，这里碰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活得不耐烦了，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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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请人把他给杀了吗？表面上看，当然是可以的，因为这是他的意愿，符合他的利益。但是，仔细思考，我们会发现这种对自由、权利的理解很荒唐：一个人有权利，有想法，那是因为他有生命，所以，如果他想要毁掉生命，那就毁掉了权利的基础，这个权利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因此，对于那些自杀的人，即使我们不能加以谴责，我们也会感到遗憾，我们不认为这在道德上是正当的，因为这违反生命原则。从这样的角度来看，罗得里格斯太太是不能批准自己去死的。

但是，罗得里格斯太太在说这话时，她已患上绝症，在痛苦地等待死亡：生命本身固然重要，但是，生命存在并不是为了让一个人痛苦。如果痛苦已经取消了生命的意义，那么，一个人难道真的没有去死的权利吗？

反对安乐死的人也许会说，无论如何，安乐死都是不人道的，因为让一个人死本身就不是人道的做法，无论这个人得了什么样的绝症。可是，这样一种说法也容易遭到支持安乐死的人的反驳：让一个人的生命暂时维持，遭受巨大的痛苦，比让他死去而解除这种痛苦，到底哪一种更人道呢？

最关键的是，在第二个问题中，在某个人的要求下，一个人是否可以帮助另一个人去死？我们在上面已经分析过，一般来说，一个人是不能帮另一个人去死的，无论那个人是怎样的要求他，又是怎样的符合那个人的利益和意愿。然而，对于安乐死来说，情况不太一样。身患绝症处于巨大痛苦中的病人即使有意愿，也没有能力自己去死，他必须要医生等人员帮忙。在这里，医生等人员在道德上相互冲突的两种处境就暴露出来了：他帮助一个身患绝症者安乐死，到底是“杀人”还是在做一件帮人解除痛苦的事？

就第一个处境来说，医生当然知道他帮病人安乐死，与刑事案件上的杀人完全是两回事，因为这是病人要求的，而且目的是为了解除痛苦。但是，无论我们如何对医生帮病人进行安乐死作何价值上的判断，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仍然是，医生杀了人。所以，无论他如何用各种说法来说服自己，内心里他总会感觉到受到道德谴责。

第二个处境，这种帮人解除痛苦并不是一般的治病，这样的话医生当然是很有成就感的。问题在于，施行安乐死这种帮人解除痛苦的行为，不仅是消灭了痛苦本身，也消灭了生命本身。那么，严格说来它能只被视为一种帮人解除痛苦的行为吗？

可以看出，安乐死的问题实际上是很复杂的。这也是各方到现在都在激烈争论的根本原因。

编辑/姚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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