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节气之小雪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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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节气之小雪食令

今日，就是小雪节气。《群芳谱》说，“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因为雪小，地上少有积雪，是“小雪”这个节气的本来之意，今后的雪，只怕会下的一场比一场恣意。

北京久违地降临了一场初雪，“风飘细雪落如米”大概就是这样。落下的雪子柔软乖巧，覆在窗棂上，落在悬铃木上，气势不大，反而有点可爱，有点像是王语嫣那种美而不自知的女孩儿。北京往年的小雪是无雪的，有报纸解释过，“是因为二十四节气反映的是黄河中下游地区的气候特征，地处华北中部的北京，每年的初雪应比这稍晚几天……”小雪遇小雪，真是让人格外心动。《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里说，“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由于阳气上升，阴气下降，万物逐渐委顿，天地昏昏。夜晚时间渐长，星空显得干净，北斗星向西下沉，猎户星座已在东方地平线静待，天空的色彩澄静收敛，思绪清明。

初雪后的天气干爽而澄静，北方人最会过日子。关上家门来，放下厚厚的幔帘，在桌中架一铜制火锅，一家人围坐在桌旁，把羊肉和各种食材丢进去涮。羊肉是最重要的，需要一涮就熟。切得薄如纸张，长度在20厘米左右才最好涮。

我的同事丸十三郎小时候很有福气，家里总有涮羊肉吃：“上中学时，一到冬天，家里基本每周都会采购一次羊肉、肥牛、白菜、香菜、香葱，再泡一捆粉丝、抽一把挂面，然后就像过节一样，轰轰烈烈地涮一顿羊肉。小料用芝麻酱配着酱豆腐和韭菜花自己拌，还少不了炸些辣椒油。”

小雪节气前后，不论是湘西还是广东，都开始做腊肉。腊肉被片成整齐的方形，脂肪色泽透明如琥珀，瘦肉泛着紫。湘西的熏料特别好闻，西南地区林区茂密，松树枝叶就是最好的燃料，还有茶叶、米和茶果壳。松柏的清冽混着炒米的暖香，之后会慢慢渗入腊肉的每一丝纤维。

广式腊肉则更加精细，一律都是1.5厘米宽、30厘米长的肉条。说真的，还有比广东人活得更加严谨的人吗？

这时，十一月的南方有着小阳春的温暖，植物还泛着青草色。好些南方人喜欢做糍粑吃，把莹白的糯米蒸熟，再用石凹槽打糍粑。手打的糍粑吃起来分外柔软，拉着长长的丝，还有未融化的糖粒儿在舌尖打滚。这种软乎甜蜜的食物原本是献给神明的祭品，最后都入了孩子们的胃里。

我出生的东南沿海的小岛，一些海上人家都会晒鱼干。小雪之际，海风吹得饱，空气变得冷静，最适合晾晒鱼干。路边总有大人带着孩子忙碌，把自家的鱼均匀地挂在门口空地上，有带鱼，也有鲳鱼。鱼肉一开始是粉红色，暴露在阳光下，露出清晰好看的纹理。记得放上一把鱼腥草，或者罩一层网纱布，就可以避开苍蝇们终日的垂涎。

整条海滨路上，成日散发着鱼鲞被太阳烘烤的香气，有人说腥，不过更多的人——包括我还是闻得高兴。风干后的鱼蒸熟后吃，有着原始的咸味，就着米饭慢慢嚼，口里似乎混合着海风和阳光，连鱼骨头都有嚼头起来。

小雪时天色通常晦暗不明，心情似乎也容易沮丧。古人认为天地闭塞时，最伤人元气，所以每一天，要记得吃一点温暖踏实的食物，像是红糖、糯米、柚子、羊奶，还有牛肉羊肉等，但凡是热量高一点的食物，都能给人带来一股热乎劲儿。

尤其是栗子，更是没人抵抗得住糖炒栗子的引诱。你走到街上看一看，现炒现卖的栗子店前，这边炒栗人满头大汗地炒，那边队伍却越排越长，毫无缩短的希望。

吃着食物，人似乎长胖了一点，更棒的是，从大脑到手心，攒了一麻袋的暖和，才能认真地面对一个更为冷寂的冬天。

中国人总是善于遵从自然之令，来调整生活。人大多有些崇古心理，随着时间沉淀，这些代代相传的经验成为了月令、农谚，并影响着如今我们的生活。有了节气的更移，我们对时间的改变不再是机械的阿拉伯数字，而是所处于的生活背景，有时是飞鸟振翅，夏日浓荫，有时是雨打枯荷，骤雨不歇；这一回的小雪，我们围炉而坐，大口吃肉，等待着一个蛰伏已久、蠢蠢欲动的寒冬，然后去雪地上撒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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