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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作品“京味”及幽默
老 舍作品中最引人注目是“京味”。“京味”作为一种风格现象,包括作家对北京特有风韵、特具人文景观展示及展示中所注入文化趣味。因此“京味”首先 表现为取材特色。老舍聚集其北京生活经验写大小杂院、四合院和胡同,写市民凡俗生活中所呈现场景风致,写已经斑驳破败仍不失雍容气度文化情趣,还 有那构成古城景观各种职业活动和寻常世相,为读者提供了丰富多彩北京风俗画卷。这画卷所充溢着北京味儿有浓郁地域文化特色,具有很高民俗学价 值。“京味”作为小说风格氛围,又体现在作家描写北京市民庸常人生时对北京文化心理结构揭示。北京长期作为皇都,形成了帝辇之下特有传统生活方式和 文化心理、习惯,以及及之相应审美追求,迥异于有更浓厚商业气息“上海文化”。 老 舍用“官样”一语来概括北京文化特征,包括讲究体面、排场、气派,追求精巧“生活艺术”;讲究礼仪,固守养老抚幼老“规矩”;性格懒散,苟安,谦 和,温厚及懦弱等等。这类“北京文化”“精魂”渗透于老舍作品人物刻画、习俗描绘、气氛渲染之中。老舍作品处处写到礼仪,礼仪既是北京人风习, 亦是北京人气质,“连走卒小贩全另有风度”。北京人多礼,《二马》中老马赔本送礼,《离婚》中老李家眷从乡下来同事们要送礼,张大哥儿子从监狱里放出 来更得送礼,《骆驼祥子》中虎妞要祥子讨好刘四爷更需送礼,《四世同堂》则直接详尽描写祁老人“自幼长在北京,耳习目梁向旗籍人学习了许多规矩礼路”。 这不仅是一种习俗,更表现了一种“文化”、“性格”。
老 舍对“北京文化”描写,是牵动了他全部复杂情感:这里既充满了对“北京文化”所蕴涵特有高雅、舒展、含蓄、精致美不由自主欣赏、陶醉,以 至因这种美丧失、毁灭油然而生感伤、悲哀,以及若有所失怅惘,同时也时时为“文
化过熟”导致柔弱、无用而惋叹不已。对北京文化沉痛批判和由其现 代命运引发挽歌情调交织在一起,使老舍作品呈现出比同时代许多主流派创作更复杂审美特征。老舍作品中“京味”正是这种主观情愫及对北京市民社会文化 心理结构客观绘统一。
老 舍性情温厚,其写作姿态也比较平和,常常处于非激情状态,更像是中年艺术。他作品追求幽默,一方面来自狄更斯等英国文学影响,同时也深深地打上“北 京市民文化”烙印,形成了更内蕴“京味”。老舍幽默带有北京市民特有“打哈哈”性质,既是对现实不满一种以“笑”代“愤”发泄,又是对自身不 满一种自我解嘲,总之,是借笑声来使艰辛人生变得好过一些,用老舍自己话来说,就是把幽默看成是生命润滑剂。这样,老舍作品中幽默就具有了两重 性:当过分迎合小市民趣味时,就流入了为幽默而幽默“油滑”(说得严重一点,有点类似北京“京油子”“耍贫嘴”)—— 这主要表现在老舍早期创作中,老舍曾为此而深深苦恼,以致一度“故意停止幽默”;经过反复思索、总结,从《离婚》开始,老舍为得之于北京市民趣味幽 默找到了健康发展方向:追求更加生活化,在庸常人性矛盾中领略喜剧意味,谑而不虐,使幽默“出自事实本身可笑,可不是从文字里硬挤出来”;追求更 高视点,更深厚思想底蕴,使幽默成为含有温情自我批判;追求艺术表现上节制及分寸感。逐渐克服了原有单纯性质,产生了喜剧及悲剧、讽刺及抒情 渗透、结合,获得了一种丰厚内在艺术力量。读其小说使人往往忍俊不禁,又会掩卷深思。
老舍语言艺术也得力于他对北京市民语言及民间文艺热爱及熟悉。他创造性地运用北京市民俗白浅易口语;同时又在俗白中追求讲究、精致美(这也是北京文化特征), 写出“简单、有力、可读而且美好文章”。老舍成功地把语言通俗性
及文学性统一起来,做到了干净利落,鲜活纯熟,平易而不粗俗,精致而不雕琢。其 所使用语词、句式、语气以至说话神态气韵,都有他独特体味和创造,又隐约渗透着北京文化。这也是“京味”重要表现。老舍称得上“语言大师”,他在 现代白话文学语言创造及发展上,有着突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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