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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七里香散味之时 黄瑞珂
我记不太起来那一大片七里香是什么时候有的。
它的开放悄无声息，似乎前一天还是一大片树，第二天上面就开满了米白色的七里香。那种花的气味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异常浓郁，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喜欢初夏，但我不喜欢七里香。但那种香气却在什么时候被烙在了记忆深处，成为了初夏的标志，似乎在很久以臆，我和好友曾经去扯过七里香的花朵，但并未在单个花朵上闻到什么香气。
而现在的七里香成了一种标记时间的工具，当七里香的花朵盛开，香味传来便是初香，待到七里香散味之时，代表着离别的盛夏就要来临。这点我深信不疑，小学毕业时我曾和挚友一起走过那条七里香盛开的小路，但那股香气再也没有传来过。 盛夏，在毕业之后被我打上了离别的标志。
在七里香的气味再次传来的这个夏天，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在上一个盛夏似乎也有离别，我们表情淡然地离开座位，将椅子摆正，摆出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笑容，听着老师冗长而繁复的另罗嗦，向邻座抱怨，像以往的星期五一样仿佛什么都发生过，挥手道别，两天后见。 但这一次，离别的时间不是两天，而是永远。
那天回家的时候七里香的气味没有传来，我突然有些着急，跑向那条曾经有七里香盛开的小路，但那里并没有气味，米白色的花朵大片大片地从树上落下。它们安静地落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它们像那些生活在教室里的修女死去时一般安详而安静，穿着白色的丧服安静地死去。 没有人会注意到它们，没有人会为它们哭泣，我安静地捧起那些米白色的娇小的花朵，将它们放在小巷的角落里，心里空旷地寂寞着。 我又想起了我们的最后星期五，我们每个人都戴着名为坚强的面具固执地微笑着，然后装作无所谓地转过身，固执着说再见。 再见，再见，再次见面，再也不见。
我想起那个我在毕业前夕无意提起的“笑话”，心里无理由地慌乱了起来。
那时的我大概不会想到这个“笑话”像是诅咒一样永驻在我的生活里。我们再次见面，却一句话也不说，在过去成为罗嗦的早安，现在却成为了奢望。每当对上他们的眼睛的时候，那种平静却让我感到恐惧，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早安，却因为等不到回应而紧张害怕到大脑空白，手心出汗。
“你好，×××，早安。”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
你们平静地撒着谎，而我选择了隐藏。
七里香依旧在窗边盛开着，那股气味在慢慢地变淡，最后隐匿于空气之中。和几个聊得来的过去的朋友谈论曾经的同学们，我来一张，可怎么也写不满57个人的名字。那一刻我真的害怕了，害怕我们曾经的回忆也会像七里香的气味一般渐渐消失，最终被隐匿在空气中。 这也是在说谎么？不对不对，是真心话哟。
现在的我变得古怪起来，冗长的夏季也是把自己关在家里戴好耳机，嗅着七里香快要消散的气味这样度过。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时光，装作大人的作战，打着不可思议的信号；也再不会有人说着“感到孤独的路，来这边吧”的话；偶尔会觉得大家还依旧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浮现脑海方案。 现在的今天是平凡，又快要崩溃的日常呐喊。“昨天的今天”亦是延长战，即使是已经长大了的我们，却亦是很胆小呐喊。那些让人快要落泪的过去，现在又被放在了哪里呢？那些快要消失的笑颜，是不是就像败落的七里香的气味一般，被我放在了那个夏天的终末的，和空气融为一体的某个角落里呢？待到七里香散味之时，我是不是就可以坚强起来呢？ “一定，可以的吧。”
似乎是在某个瞬间，我对着镜子这样微笑着说。
即使回忆着，而终结也好，“秘密基地”还有那些孩子气的冒险，还有误闯进的那些故事，这种种时光，聚集起了孤独的人，进行着那些小孩子的作战„„今天，又开始转动，又在某个地方，曾齐声说着，“真快乐呢”，那个夏天是透明的，为了不让泪水落下，深吸一口气，来说“再见”吧，聚集在“秘密基地”，一同欢笑的夏日„„ 能够又在某处回忆起来，再次相遇的吧。 不论多少次，心里亦会这般期待吧。
待到七里香散味之时，愿天下的少男少女，又会微笑起来的吧。 这个夏天的故事，绝不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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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