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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本《琅嬛文集》
龚静
前些日子网购到故宫出版社2012年3月版、栾保群注释的张岱《嫏嬛文集》(嬛应为“女”字偏旁),竖版,繁体,扉一扉二印了两幅十竹斋的小画,竹石图和山石图。十竹斋和张岱一样也是明末清初之人,他的笔墨放在这里不单是应个古意,颇可映照。
其实,手头已有一本《琅嬛文集》,对,这个版本用了“琅”字。1985年7月岳麓书社出版,云告点校。查词典,“琅嬛”和“嫏嬛”可通用。只是我的这本书乃复印书,原316页的书,于是变成一叠158张A4纸,封面封底自己加了两张牛皮纸权且包装。
复印书的得来却是一份感念。多年前,对明清易代之际的文人张岱的作品产生了浓厚兴趣,心仪其清脱平正之文字,常读《陶庵梦忆》,于此自然希望读到他“梦忆”之外的更多作品,已探究其文字背后的身世经历心魂,尤其是其与周遭交往之士作为明末遗民知识分子的心境。于是,搜罗张岱作品。上海古籍版的《石匮书·后石匮书》三卷本影印网购顺利,《夜航船》亦是,《快园道古》也如愿下载,已出版的大概就差张岱重头著述《琅嬛文集》了。查到有1985年的版本,但网上网下书店已阙如(那时尚未试水支付宝,所以错过了旧书网),如何是好?人一旦起了念头,无论一本书还是其他什么,其实相差无几,都有一点心瘾,非要看到了才了却放心。思量着,突然想起身边的资源了,中文系不是有好多古代文学专家吗,这近水的楼台还真忘了。想起以前与邵老师聊天知其上过明代小品课程,先打电话给他,不料他也是有“梦忆”没“琅嬛”。再咨询谁呢?想起黄霖老师,他是明清文学的专家,或有收藏?虽平日里不常见到黄老师,彼此交流也不多,但黄老师和我是嘉定同乡,至今沪语里尚存乡音,见面总多几分亲切。黄老师接到电话后非常热情,他说他手头没有此书,但可以帮我问问。有希望!过了几天,黄老师来电告知,书已经放我信箱了。就是这本复印的《琅嬛文集》。原来,黄老师问系里退休同事借了,请他的学生帮着复印了,但见厚厚一叠以两只黑文件夹归置整齐。油然感动。这么古道热肠的黄老师!几天后在光华楼遇见他再次表示感谢,他只是微笑着摆摆手。
读了《琅嬛文集》里的文章,读到张岱的多种面向,心志、气节、审美、性情等,由此写了《别一个张岱》一文。而因为读了《茶史序》,再看《陶庵梦忆》中的《闵老子茶》,对两人因茶结缘的前缘后续自然别样神会。读了《与何紫翔书》,再结合“梦忆”中的《绍兴琴派》《丝社》等篇目,写了《张岱琴声》一文,以期体悟张岱的琴艺和琴学主张。自然,还有很多还在学习体悟中,有的写成了文章,有的也不急于结构文字,慢慢思量才好。无论如何,有了《琅嬛文集》,和张岱其他著作互读,对一个文人的认识终是立体了起来。
现在有了两个版本的《琅嬛文集》,正好可以略加比较。岳麓版有黄裳的代重印前言《绝代的散文家张宗子》,并附周作人《再谈俳文》节选。黄裳对张岱在风俗风景、戏曲市井等方面的造诣描画有很充分的肯定,并以《王月生》和《扬州瘦马》为例推崇张岱在写作人物、观察表达上的才能。序言里看得出黄裳先生很看重张岱有关戏剧的篇目,视为研究明清戏剧的重要史料。又说“他是个市井诗人,他的回忆录不愧是晚明社会文化风俗史的出色评述,同时又是一束绝美的散文”。周作人尝为俞平伯重刊《陶庵梦忆》写序,说到“张宗子是个都会诗人,他所注意的是人事而非天然,山水不过是他所写的生活的背景。……他的洒脱的文章大抵出于性情的流露,读去不会令人生厌”。在岳麓版附的《再谈俳文》中,则提到张岱文章的“俳谐”特色。“他的目的是写正经文章,但是结果很有点俳
谐;你当他做俳谐文去看,然而内容还是正经的,而且又夹着悲哀。写法有极新也有极旧的地方,大抵是以以写出意思为目的,并没有一定的例规,口不择言,亦言不择事。此二语作好意讲,仿佛可以说出这特质来,如此便与日本俳谐师所说俳言俗语颇相近了。”周作人举《琅嬛文集》中的《五异人传》和《一卷冰雪文后序》为例,以证张岱文章俳谐之趣,至于《夜航船》中那则僧人和士子同宿夜航船的对话——关于澹台灭明是一人还是两人,尧舜是两人还是一人,自然更是且诙谐且讥讽,流传弥广的。
岳麓版《琅嬛文集》前言附录是比较多从张岱的文字笔墨性情导引,而故宫版的前言中则从《陶庵梦忆》更多引申开去,以希望给读者一个在好游山玩水好精舍美婢诗书花鸟之外的张岱风貌,尤其是他明亡之后披发入山,冷灶残卷,著书立说的晚年生活,才情之外的气节和操守。所以,注释和前言作者栾保群对岳麓版前言中说《琅嬛文集》之《自为墓志铭》乃“一个地主阶级大少爷的‘忏悔录’”的说法不以为然(当然作者没有直接点名)。而认为“如果说有些‘悔’,那也许只是后悔没有充分利用以往的大好时光来做现在正在须付出十倍的努力才能完成的事,他要在举炊为艰,安身无地,图书荡尽的穷窘境地中完成《石匮书》的写作;而如果这一切早就完成,他便有可能在国变之时‘引决’,选择以身殉国的壮烈了”。
以一个读者的眼光来看,黄裳先生之“忏悔录”及地主阶级大少爷的说法,应该和出版的时代有关,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能够重印似乎这样写些风景民俗游玩书画的晚明文人文集,实属不易,虽然不必如再早些年代的出版物序言中“批判的接受”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词,总难免带上点所谓的阶级属性的烙印,况且其时改革开放伊始,如张岱这样曾经那么精致生活过的文人作品大概难免会惹来某些人群的非议——尽管其实他们正在或渴望享受着优裕特供的生活。90年代以降出过好多版本的《陶庵梦忆》倒是知音无数的,一众纷纷向往张宗子“酣睡于十里荷花”之惬意,当然也须细细品味“劳碌半生,皆成梦幻”之况味。而栾保群先生期望读者更关注张岱宁肯断炊困窘,不事清朝当局,也要完成心志的晚年风骨,确为有识洞见,尤其使我们对即使并没有殉国殉节的晚明文人易代之后的思想情感状态有多面向的体悟,不过,说若是张岱早些日子完成《石匮书》,便可能以身殉国,个人以为或许是作者的一厢情愿了,张岱《琅嬛文集·自题小像》一文曾自嘲曰“功名耶落空,富贵耶如梦,忠臣耶怕痛,锄头耶怕重,著书二十年耶而仅堪覆瓮,之人耶有用没用?”,感慨之外,倒也是自知之明之言,张岱确重节操,明亡后情愿受穷也不事新主,但若让他殉国自绝实在也是为难他的。惜文化,也惜生命,虽似乎不够那么决然,那么节烈,但也合乎常情。
体悟和理解古人的视角之不同,其实传达的是今人的心境思路之差异的。
有注释的《琅嬛文集》自然为阅读研究提供了许多方便,但无注释的复印本《琅嬛文集》却也有许多无言的诠释。
2012年
刊《文汇读书周报》”书人茶话”
(注:素材和资料部分来自网络,供参考。请预览后才下载,期待你的好评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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