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和皎然题画诗中的“立意”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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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和皎然题画诗中的“立意”观

[摘 要]本文旨在通过分析唐代杜甫和皎然的题画诗对“意”的重视和追求，结合唐代绘画的实践，从一个侧面揭示唐代诗画艺术的风貌和规律。



[关键词]立意 题画诗 绘画

一切艺术创作都必须解决两个问题：立意和表现，这在绘画艺术中称为“意”和“笔”。盛唐大诗人杜甫和中唐诗人皎然的题画诗对画家的艺术创作所体现出来的不同之“意”作了不同的解读：



一，“意匠惨淡经营中”——杜甫的“立意”观

盛唐诗人中最重“意”且论之最深的自然是杜甫，他的《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开篇就说“ 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 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迹。”这两句诗涉及绘画创作规律的精髓，引起历代画论家的重视：北宋郭熙《林泉高致》云：“画之志思，须百虑万千，神盘意豁，老杜所谓‘十日画一水……王宰始肯留真迹’，斯言得之矣。”他指出画家立意应像王宰一样严谨而周全。清方薰在《山静居论画》中说：“十日一水、五日一石者，非用笔十五日而成一石一水也，在画时意象经营，先见胸中丘壑，落笔自然神速。”看出了杜诗的内在意旨是先有意在笔先的“意象经营”，才有笔在意后的“自然神速”，不仅指出了立意的内容，更指出了“意”和“笔”的内在联系。所以北宋黄休复《益州名画录》记王宰“能画山水，意出象外”。可见画家、诗人、理论家各用自己的方式阐述了艺术创作中共同的主体之“意”。在诗中，杜甫则以“尤工远势古莫比，咫尺应须论万里”的阔大气象来评王宰的立意之功。在《丹青引赠曹将军霸》中，杜甫同样指出了意象经营和落笔神速辨证关系，曹霸画马“斯须九重真龙出”的高超神技正是来自于创作前的“意匠惨淡经营中”。对这种“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的惨淡经营的苦功，“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诗人是深有体会的，因为这首题画诗本身就是“意匠惨淡经营中”的结果。



杜甫的“意匠惨淡经营中”，固然体现了诗人自己的创作观，但同时也忠实地反映了盛唐画坛重视立意用思的绘画实践：如李思训的金碧山水，他以精雕细刻的笔迹、勾线填色的严谨步骤去表现宏大的自然场景，取得了富丽堂皇的装饰效果。史载他于大同殿画嘉陵江山水，“累月方毕”。而张萱的绮罗人物画大到场景的布置、人物的穿插，小到服饰设计、色调对比、线条疏密，以及由此而形成的一种内在韵律的流动，无不是立意严谨的结果。同样，韦无忝画畜兽，已达到了“展一笔以辨其性情，奋一毛而知其名字”的精微入神的程度。说明唐代画家为了




追求形神兼备的写真效果而强调对立意的重视。



二，“象忘神遇非笔端”——皎然的“立意”观

皎然对“意”的理解之深，在盛唐之后的诗论上堪称第一人，这表现在他的题画诗《奉应颜尚书真卿观玄真子置酒张乐舞破阵画洞庭三山歌》中。这首诗的主人公是画家张志和，诗中以一段精彩的文字描写画家在乐舞声中醉画山水画的豪放场景：“如何万象自心出，而心澹然无所营。手援毫，足蹈节，披缣洒墨称丽绝。石文乱点急管催，云态徐挥慢歌发。乐纵酒酣狂更好，攒峰若雨纵横扫。尺波澶漫意无涯，片岭崚嶒势将倒。盻睐方知造境难，象忘神遇非笔端。”



那么艺术家如何才能创造出这个“透彻玲珑，不可凑泊”的意境呢？皎然说“象忘神遇非笔端”，“非笔端”也就是这种境界不是仅靠笔端之人为工夫所能达到，而是要“象忘神遇”，象忘、神遇两个词都来自于庄子的语境，象忘即《庄子·天地》寓言中的“象罔”，宗白华说：“象是境相，罔是虚幻，艺术家创造虚幻的境象以象征宇宙人生的真际。”因此”象罔”实际上就是一个有无相生、虚实结合的“境”。“象罔得珠”的寓言告诉人们，一切语言逻辑、功利欲望等有意识的活动，是得不到“道”的，所以皎然说“神遇”，“神遇”来自“庖丁解牛”的故事，庖丁解牛达到的最高境界是“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可见，感官的有意识活动停止了，而“神遇”就是一种熟能生巧之后不知其然而然的无意识的创作心理状态。显然，在皎然看来，“象罔”之境只有通过“神遇”而非“笔端”才能达到。如果说杜甫的“意匠惨淡经营中”实践的是王昌龄所说的“凝心天海之外，用思元气之前，巧运言词，精练意魄”（《诗格》） ──一种“苦心竭智”式的创作心理状态，而皎然实践的却是“放安神思，心偶照境，率然而生” ──一种“而心澹然无所营”式的创作心理状态。



三、结语

不管是强调用意的杜甫，还是重视无意识心理的皎然，这些观点都反映在唐代绘画的实践中，也反映在诗歌的实践中，正是唐代的艺术家对“意”的不同追求，才创造了风格迥异，多姿多彩的唐代艺术。



参考文献




[1]俞剑华.中国画论类编[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 1986:644.

[2]于安澜.画论从刊[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 1960: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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