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德国总统武尔夫倒下的 “三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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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德国总统武尔夫倒下的 “三重门”

作者：暂无

来源：《廉政瞭望》 2012年第5期



文／肖剑

52岁的德国总统克里斯蒂安·武尔夫终于没能挺过这一关。

2月17日，他宣布辞职。武尔夫既是德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也是任期最短的一位总统。他是2010年5月接替“出言惹祸”辞职的科勒走马上任的。

其实，武尔夫的辞职早有先兆。去年12月以来，他的日子都不好过，舆论和民众一直在持续不断地要求他辞职。1月7日，甚至有数百名民众聚集在总统府门前示威，手举鞋子高喊“总统先生，送您一只鞋！”——扔鞋在德国文化中有特定意涵，只有对一个人非常愤恨，才会向其扔鞋“侮辱”。

那么，究竟是什么严重之事，导致民众如此“出离愤怒”，并迫使武尔夫最终黯然下台？

总统的低患贷款

这要从武尔夫的贷款说起。

2008年10月，时任下萨克森州州长的武尔夫从平素交往甚密的经营能源、废钢．材和珠宝生意的富商格尔肯斯夫人手中贷款50万欧元，用来购买位于汉诺威郊外的一处房产，双方商定贷款利率为4%，低于当时银行约5%的贷款利率。行家计算后认为，如果5年的合同执行期满，武尔夫大约可以节省几万欧元。

2010年2月18日，下萨克森州议会质询武尔夫，要求其解释2009年时他偕夫人到格尔肯斯在美国的别墅度假，以及在那次旅行中柏林航空公司免费将其夫妇的座位从经济舱升到公务舱这两件事。在质询中，武尔夫没有主动提及这笔私人贷款，还轻描淡写地表示他在过去的10年中同格尔肯斯的企业或者参股公司没有任何业务往来。

这一年，武尔夫还担任了大众汽车集团监事会主席。他帮助集团起草协议收购保时捷公司。这份协议大大减轻了巴伐利亚州银行的压力，因它是保时捷公司的资助方。这样，同年3月，巴伐利亚州银行主动向武尔夫提供一笔贷款，利率比其从格尔肯斯夫人处获得的利率还低2%～3%。武尔夫旋即利用这笔贷款来偿还前一笔贷款。

虽然事后武尔夫感到不妥，与银行商议取消这笔低息贷款，重新签订新的长期贷款。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新合同尚未生效，神通广大的媒体已知悉此事。德国发行量最高的《图片报》获悉了其私下商业交易，并准备将此事曝光。

武尔夫明白，一旦曝光，必将引发舆论，他的形象也将严重受损。因此，当他在得悉《图片报》的“阴谋”后，马上致电该报总编迪克曼，并在其语音信箱留下一份据称“带有威胁口吻的话语”，试图阻止该报曝光他的贷款丑闻。

谁想，这电话不打还好，一打，反而激起报社迅速曝光的决心。


翌日，《图片报》以大篇幅披露了武尔夫“以权谋私”，获得低息私人贷款购买私宅并向议会撒谎的丑闻，同时还披露当时议会质询的那两件事。更猛的一“拳”是，《图片报》曝出猛料，证实武尔夫曾试图通过威胁阻止该报对他私人贷款丑闻的报道。

贷款和威胁这两件事一并曝光后，德国舆论一片哗然。总统是德国民众心中的道德典范，必须人品正直、操守严谨，甚至“无可挑剔”。然而现在，武尔夫却令人失望。《南德意志报》因此尖锐指出，武尔夫是一个纯种的政治家、幕后决策人，但他不是一个道德的权威。过去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武尔夫的两重“门”——“贷款门”和“威胁门”终于酿成。

谁是受害人？

如果武尔夫迅速补罅，也许不至于酿成更厉害的风暴。然而，他却是一错再错。

尤其是对于“电话威胁”一说，武尔夫却只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感到很抱歉”，但又反复声明仅仅只是要求推迟（一天）报道，以便“能明确作出符合事实的解释”，并认为自己在贷款一事中并无过错。

更糟的是，道歉的同时，他也多次强调自己是“媒体的受害人”。甚至，他还措辞强烈地称，“如果在一个国家，人们不能向自己的朋友借钱，那我不想成为这样一个国家的总统。”

武尔夫这样的辩解，无异于“火上浇油”。就在他的律师发表谈话的当天，《明镜》周刊根据录音副本报道证实了《图片报》的说法，并认定武尔夫的言论实质上就是“试图阻止媒体报道”。《明镜》周刊披露的这一“内幕”进一步坐实了武尔夫对媒体的威吓。比起“贷款门”，这扇“威胁门”更加沉重。

政治人物这样的言论，在德国闻所朱闻。媒体被激怒了，《柏林日报》评论称，“武尔夫将输掉这场‘战争’，尽管他根本没有所谓的敌人，他本人就是自己的敌人。丑闻曝光已经3个礼拜，他失当的回应，让整件事变得越来越模糊和让人困惑，错误的言论也让他走向绝路，德国将不再有总统。”

反对党也“天经地义”地加入进来。社民党议会党团副主席海勒表示，“如果联邦总统真的曾尝试以这种方式阻止批评性报道，那将是不值得尊敬的。”

总统背后的默克尔

媒体则开始直言不讳要求总统辞职。《南德意志报》发表社论称，认为“武尔夫无视言论自由的做法显示，他无法胜任总统职务。”

当然，虽然武尔夫所在的基民盟内部以及他的“政治大本营”下萨克森州他的支持率有所下滑，且还有明确表示切割的。但总体上，他还是得到了基民盟及其执政伙伴基社盟和自民党的支持。

这主要得益于身为基民盟主席的默克尔总理的“力挺”。武尔夫之能坐上总统座椅，完全得益于默克尔，是她，在前总统科勒突然因不当言论辞职后，力排众议支持武尔夫参与竞选。可以说，默克尔为打造这位盟友，投入了大笔政治资本。

政治投资如此轻易损失，显然是默克尔所不乐见的。1月6日，默克尔的发言人表示，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国家总统，武尔夫都受到默克尔的高度尊重。尔后，默克尔还亲自表示总统


对公众的解释是重建民众信任的关键一步。联邦副总理、自民党主席罗斯勒同样表示，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武尔夫关于自己私人贷款事件的表态。

不幸的是，就在默克尔表态支持后，《图片报》又抖出料来，称著名电影制片人大卫乔尼沃德自曝曾在2008年自掏腰包400欧元为武尔夫夫妇的套房升级到更豪华的房间，这一“友好表示”让由于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的电影公司受到了下萨克森州政府在融资等方面的特殊关照。

此事成为了武尔夫丑闻的第三重门，党内同仁的调子迅即发生微妙变化，基民盟联邦议会议员维尔曼即劝其趁早全身而退，支持的民意也开始下滑，《世界报》最新的民调显示，有59%的被调查者认为武尔夫应该辞职。

在此情势下，默克尔方面着眼于选前形势的考量，选择的是“快刀斩乱麻”的应对策略，并不再强行推举盟友。果然，武尔夫宣布辞职半小时后，默克尔立即承诺与反对党充分会谈，选出“获广泛认可的”接替人选。2月19日夜，默克尔又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宣布联合政府和其他党派共同做出决定推荐高克为新总统人选。

相信德国政坛还是会按照原有的游戏规则和固有的政治伦理前行。不过，武尔夫这样的倒下，还是引发我们深切的思考。

在德国，对政治人物的道德有着近乎“洁癖”的要求，民众对他们的人品和操守甚至要求无可挑剔、无懈可击，由此对道德问题的“斤斤计较”也达到了令东方人看来匪夷所思的程度，即一有“风吹革动”便都认为是“丑闻”。

同时，媒体的监督几乎让所有的政治人物无所逃遁，民意的影响更是极具分量。而舆论的不遗余力可以容易“葬送”一名政治人物的政治前途——当然，说到底是政治人物自己葬送了自己。《图片报》就说，在诚实、信誉和法律面前，“媒体不过是质疑了他是否符合从政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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