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落满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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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落满了日子

臧青

关于花的记忆，除却形态和颜色，更多的是关于花香。

夏季刚刚开始，某天偶然间路过花市，一时兴起，买了还沾着水珠的芍药，掺几朵无暇的白玫瑰，想要回去插花。跪坐在木质茶几前，小心翼翼地把根茎、杂叶修剪整齐，一朵一朵顺从着它们原来的模样插进花瓶里。艳色的芍药花瓣裹着黄色的蕊，配着洁白的玫瑰，丰腴配上清瘦，格外贴合盛夏葳蕤。俯下身，大概是因为没有绽放，香气是素素的，不浓烈，有些涩涩的清苦，像一杯放置已久的茶。全身心投入这气味时，心里是静的，没有杂念，只觉得这样的时光格外好，也格外悠长。

除了鲜花的清香外，曾经一度迷恋香水的气息，比之复杂的香气，我更喜欢纯粹简单的味道。

喜欢的某个品牌的香水，香气清丽，--嗅过，“橙花”是清冽的茉莉香，配上略略酸涩的橙子味，像午后花园里一种小百花的气味。“鼠尾草和海盐”是年轻男孩身上的味道，清淡中带着海盐味，像是入了秋的的海边，有鼠尾草与湿的海风。“英国梨与小苍兰”是梨子发酵的味道，像是惹人微醺的果酒，好闻又迷人，再配上小苍兰的楚楚动人，美好到无言可喻。还有“伯爵茶和小黄瓜”“油桃花与蜂蜜”“黑莓与月桂”“青柠罗勒和柑橘”、单单凭借这些香水名，那些味道仿佛已经出现在鼻尖。

香水本身总归是私密的个人味道，要尝试过才会懂得这种好，或许我们还没到使用浓郁香水的年龄，那种香味也只适合《花样年华》中旗袍裹身风情万种的张曼玉，而不是青春少艾的女孩。可也只有少女才衬得起这清淡的香。用香水时，一定是要喷洒在纤长的脖颈、白皙的手腕和素白的裙子上，香气随即因为体温扩散，这样的少女如此静好，如此柔情脉脉，像披了一袭素香。

还喜欢香薰精油的香气，掺着水放进香薰机里，喷出的是朦朦的雾气，馥郁的香被稀释，多了些水汽的温驯。那些自然质朴的精油味道无限贴合原料本身，柠檬草是柑橘系的酸涩、清爽，而雪松就是淡淡的松木味。如果按照喜好排列组合，我愿意选择早起时用葡萄柚的果香唤醒一天的轻松愉快，午后晒太阳、看书，选择让人平静、放松的茉莉，待到晚上，便抛下所有喧嚣，伴着薰衣草的舒缓沉入梦中。

去过苏州平江路上的气味图书馆，很多香气被放置在一个个玻璃器皿中，味道也大多寻常，比如土壤、木质、灰尘、雨后的花园、婴儿身上的奶香······是那么多关于生活琐碎的味道。玛格丽特·杜拉斯在《情人》中说：“房间里有焦糖的气味侵入，还有炒花生的香味，中国菜汤的芳香，飞尘的气息，乳香的气息，烧炭发出的气味。它不昂贵，随手可得，不仅仅来自于花朵、香水，更多的是来自于我们生活。 比如阳光的味道，总喜欢藏在日光下晾晒的被子里，嗅起来无比灿烂和温暖的气味。蜷缩在充满了阳光气味的被子里，伴着美梦，夜夜舒心；妈妈做的饭菜气味总是熟悉可亲，夏天煮的绿豆特有的豆香、煎饼上的面粉受热的焦香气，鸡蛋醇厚香气、烧制的也有酱香的饭菜······这些饭菜有食物本身的新鲜气味，也有母爱温柔的香。我相信每段记忆里都藏匿着一些气味，所有的气味也都会被安静地解读，就如同生活本身，最终会被细细地过成清雅芬芳的样子。

倚着渐起的夜色，把那些弥漫在生活里的味道————闻遍，那些细碎的味道令我突然想起与清香同眠的许多日子，是那样好的年华，也是那样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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