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统治与大众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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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统治与大众民主

――二十世纪上半叶精英主义思想家对大众时代民主的反思

（王炜）



关键词：精英 民主 精英主义

摘要：作为一种解读政治和历史的理论与方法，精英主义的主要特点在于对西方民主政治的剖析和批评，以及对现代工业社会里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必然性和正当性的论证。本文主要阐述了精英主义思想家对大众时代民主的反思，并分析了固有的缺陷，试图对建设现代民主有所启发。

19世纪下半叶，随着普选权的逐渐实施，西方国家的民主政治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但是，面对这一民主潮流，在一些比较保守的思想家那里，出现了对民主的悲观主义情绪。其代表就是由三位意大利思想家一帕累托、莫斯卡、米歇尔斯发展出来的精英主义理论。依照这种理论，人类社会是由少数人统治的，历史的舞台不过是走马灯般的精英在演出，人民统治是不可能的。因此，精英主义者怀疑民主的可能性，并对大众民主进行了系统的批评和反思。

一、精英主义政治思想的兴起

精英主义(elitism)的核心内容是认为社会总是处在少数人的统治之下，这些占社会统治地位的少数人即称为“精英”(elite)，他们在社会中起决定性作用并把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

“精英”一词源于法文“Elite”，原意指特别优良的商品或选出来的少数东西。后来这个词的运用有了扩展，帕累托则使“精英”这一术语在社会科学中广为流行。“他首先提出了一个非常普遍的概念，根据这个概念，精英由每个人类活动领域中能力最强的所有人组成。接着，帕累托集中关注相对于非精英或较低社会阶层而言的所谓。‘统治精英’（1916年）。”1莫斯卡在1896年就已经作了类似的区别，即在所有的社会里，都存在着两个阶级一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莫斯卡所谓的“统治阶级”有时称作“政治阶级”，指的就是由社会不同行业占支配地位的人共同组成的精英群体。莫斯卡认为统治阶级的存在是一切社会中普遍存在的现象，它不依社会的发达与否或文明的程度而有所不同。这就是莫斯卡的“统治阶级论”。

虽然精英主义者一方面强调任何社会都可以区分为掌握了统治权力的少数与被统治的多数，但另一方而他们又认为，占据着统治地位的少数即政治精英并不能永久地垄断自己的这种统治地位，会有新的精英集团从原有的统治精英之外产生出来并与他们争夺统治的权力与地位。政治过程实际上是一个新旧精英集团不断争夺统治权的斗争的过程，而精英的循环也就带来了社会的逐步发展。帕累托就是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

把精英理论推向极端的是米歇尔斯的“寡头统治铁律”。米歇尔斯的精英主义思想的形成深受莫斯卡、帕累托的影响，并对他们两人的思想做出极高的评价。而米歇尔斯也因自己的出色贡献同莫斯卡、帕累托一起被认为是精英主义的奠基人。米歇尔斯早年曾参加德国社会民主党，在观察该党的基础上，得出了“寡头铁律”的结论。该原理认为：“正是组织使当选者获得了对于选民、被委托者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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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波格丹诺主编：《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236页


于委托者、代表对于被代表者的统治地位。组织处处意味着寡头统治。”2 除此之外，法国的勒宠和西班牙的奥尔特加等，也是那个时期著名的精英主义想家。 他们二人的代表作均以大众时代为题材，对大众时代带来的负面效应做了深刻的检查。勒庞视大众为乌合之众（the crowd），而奥尔特加则将大众在政治舞台发挥更大的作用斥为“野蛮人的垂直入侵”，看作欧洲的一场灾难。 勒庞以独特的心理学的研究方法，描述了大众心理的缺陷，攻击大众民主。勒庞根据对若干重大历史事变（尤其是法国大革命）和发生在他周围的一些事实的观察，认为个体为了行动的目的而聚集成一个“心理群体”时，会表现得与他们一人独处时有明显的差别。也正是对这些不同之处所做的研究，构成了勒庞对社会心理领域的主要贡献。

奥尔特加则对大众的崛起表现出愤恨的情绪，称之为“大众的反叛”。在《大众的反叛》一书的开头，奥尔特加就指出了大众崛起的这一现象，并对这一现象表示了极度的担忧。他指出， “不管是好是坏，当代欧洲的公共生活凸现出一个极端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大众愈来愈掌握了完全的社会权力。因此，这一新的现象实际上意味着欧洲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这一危机将导致生灵涂炭，国运衰微，乃至文明的没落。这样的危机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它的轮廓、特征及其后果早已为人所熟知。我们可以把这一现象称之为“大众的反叛”( the rebellion of the masses)”’3 如果说在早期精英主义理论家那里，主要是对民主普遍持一种悲观的态度甚至是反对态度的话，那么马克斯·韦伯(Max Weber)和约瑟夫·熊彼特(Joseph A．Schumpeter)则主要发展出了一套精英民主理论。

马克斯·韦伯(Max Weber，1864-1920)是19世纪术20世纪初最有影响的社会学家，他所创立的社会学体系和研究方法对当代政治社会学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作为当代社会学大师，他并没有系统地阐述民主理论，但在他博大精深的著作中，不乏关于现代民主的洞见。韦伯民主观的前提是其官僚制（办称科层制）理论。他认为，官僚制是现代社会最合理的社会组织形式，他所说的官僚制是一种分级分部门、分职责的组织管理制度，认为现代社会理性化的要求不可避免地带来官僚制的扩展。从官僚制出发，韦伯得出了经典的直接民主不具有实践性的结论。他认为民主犹如“市场”，犹如一种制度化的机制，它淘汰竞争选票和权力的斗争中的最弱者，确认最强者。现代代议制民主是“公民投票的领袖民主。”。 韦伯关于精英民主的思想深刻但不够系统，约瑟夫·熊彼特(Joseph A．Schumpeter．1883-1950)则是韦伯思想的继承者，也是精英民主理论的集大成者。熊彼特关于政治，尤其是关于民主的思想集中体现在他1942年出版的名著《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一书中。在这本书中，熊彼特在回答了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的未来走向等问题后，提出了“竞争性精英民主”理论，为精英主义同民主理论的结合找到了一个生长点。 二、精英主义对民主的批评

精英主义思想家们是从精英和大众两个角度对民主展开批评的，他们批判的是传统的民主理论（主要是“人民的统治”、“多数人统治”）。莫斯卡的“统治阶级论”、帕累托的“精英循环论”、米歇尔斯的“寡头统治铁律”等都将精英的存在视为天经地义。精英主义者正是从所提示的精英统治的事实出发来反对现代民主制可以实现多数人统治的理想。勒宠和奥尔特加则通过对大众心理的分析，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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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伯特·米歇尔斯：《寡头统治铁律》，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351页

Jose Ortega Y Gasset ， The Revok of the Masses， Universiw of Notre Dame Press， 1985.p.3


为大众没有能力管理国家，成为精英主义蔑视大众的代表。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要全盘否定西方社会中既有的民主制度，而是表现了他们对西方大众民主的发展、人民民主权利增加的忧虑和反对。他们希望的与其说是少数人的绝对权力，不如说是由少数人（精英）主导的、能保护少数人利益的那种精英主义民主制度。韦伯和熊彼特是这种精英主义民主理论较系统的论述者。韦伯理想的民主形式是把魅力型领袖统治与科层制结合起来的精英民主。熊彼特认为民主是一种选择政治领导人的政治方法是政治家竞取领导权的过程。 三、精英主义对当代民主的启示

从对精英主义的研究当中，我们可以得到多种启示：

首先，精英主义作为一种抵制大众民主运动的政治思潮，其缺陷是很明显的。精英主义支持和拥护人类的不平等，把少数人的统治看作永恒不变的合理现象，这显然是违背时代潮流的。平等一直是广大劳动人民群众追求的理想目标之一，“大众时代”的来临，民主化浪潮的推进，则使人类朝这一目标一步步靠近，成为不可阻止的历史趋势。资产阶级保守派对这一切感到恐惧，他们试图阻止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争取政治权利的斗争，论证资本主义社会不平等现象的合理性。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间，法西斯主义的猖獗、民主浪潮的低落，与精英主义对民主运动的抵制不无关系。

其次，精英主义对群体心态、群体行为的认识，有助于我们在社会主义民主建设中预防、控制群体行为所产生消极和破坏作用。 在对群众心理的分析，精英主义者们几乎都得出了大同小异的结论：大众无知、懦弱、冲动、盲从、没有文化，从而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相信人类有自治的能力，认为大众有一种天生做奴隶的劣根性，并经常依赖别人的领导。 历史事实证明，入民群众才真正是历史的创造者，群众不仅创造了社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而且创造了历史的杰出人物。历史上任何英雄豪杰，既是吸取群众智慧成长的，又是依靠群众力量创业的；离开了群众，他就一事无成。

另外，对盲目崇拜“群众”的“民粹主义”和“大民主”等都有一定的警示意义。这些都使我们认识到，正确处理群众、领袖、政党的关系是民主政治建设中走出“权威主义”和“民粹主义”两个误区的根本。

（作者：王炜，现就职于天津国土资源和房屋职业学院，思政课专职教师，目前为讲师职称。２００４年毕业于天津师范大学，政治学理论专业，研究生，硕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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