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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小小鸟
鸟之殇,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救救我的兄弟姐妹
我是一只小小鸟,这本是一条穿越饥寒,寻找温暖的路。现在却成为我们的不归路,因为在前面等待我们的有火枪,鸟铳,竹竿,大网,以及随之而来的死亡。
——题记
本以为这是一次和往年一样的旅程,飞过高山,飞过河流,飞到温暖的南方。可是我错了,这是一条通向死亡的不归路,没有温暖,没有南方,只有鲜血和死亡。
旅程开始,我们不停的飞着,直到把漫天的白云都抛在后面,可是我们还不能停下,因为我们必须赶在寒流到来之前赶回南方过冬。黑夜了,我们要飞过一条狭长的山谷,山谷里很安静,仿佛是暴风雨爆发的前夕。突然,整个山谷在一瞬间都亮起来了,巨大的刺眼的强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队伍,我们的眼睛一瞬间看不见了,所有的鸟都开始慌乱,队形开始乱开了,我只听见身边的兄弟姐妹们在不停叫着,惊慌,害怕的鸣叫。在我们的视线还没有适应强光的时候,突然,我听到一声枪响伴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夜空,然后我感觉我身边的一只大雁直直的坠落了。然后是数不尽的枪声,震动整个山谷。我看见我的同伴们四散着飞着逃窜,然后一个个都鲜血淋漓的坠落,我吓呆了,我只能不停的往前飞着,混乱中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我惊讶之余一看,那是我正在坠落的哥哥。可是我还是不能停下,我的耳旁仿佛还回荡着同伴们的呼喊,快飞快飞,快往前飞。
可是我真的飞不动了,我只能藏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之间,在惊吓和颤抖中缓缓的睡去。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飞跃高山河流,飞跃数不尽的溪谷,到达了温暖明媚的南方,所有的鸟类在落地的那一刻都开始欢快的鸣叫。不同的种类,不同的鸟叫声,但在这一刻,我们的快乐是共同的。清晨,刺眼的阳光使我睁开了双眼,这是哪里,这里不是南方啊,我看见树杈上有残留的血迹,这是谁的?猛然间,我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想起那刺眼的强光灯,想起那惊心动魄的枪声,想起那一个个我死去的兄弟姐妹。
我听见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和放肆的笑声。我偷偷的像树下看去,树下有着成千上百的人群,他们有的拿着猎枪,有的拿着竹竿,还有的,还有的手中正提着一个个我死去的同伴。我想喊,可是我却不能发出声音,因为只要我一出声,我也会和我的同伴一样。其他的鸟呢,它们是不是都飞走了,它们现在到哪了?我要去找他们,我悄悄地从树杈间张开翅膀,轻轻地飞起。但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听见有人喊:“快看,那还有一只,别让它跑了,快开枪啊!”我很害怕,但是我没有时间思考,我只能拼命地往前飞,我听见身后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但是我不敢回头,我不知道那些枪弹是否打中了我,因为我怕一回头,我会看见身上淌着的血,然后掉下去。我不停的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前面有熟悉的雁阵,只是数量已经比昨天少了大半,但是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赶了上去,我想,噩梦总算过去了,还有这么多鸟活着呢。
可是,我又错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死亡,原来只是一个开始。
前面是一座高大的山峰,我们飞到了山顶,打算继续飞越过去。我在队伍的最后面,突然,队伍停住了。我慢慢的飞到了前面,却见到了令我一生都难以忘却的场面,山顶空空如也,可是我却清晰的看到队伍最前面的数百只鸟就那样被挂在了空气里,有几个同伴想去救它们,谁知,也被挂在了那里。原来,那里有一张极细及密的网,它们被黏在了网上,我看见不停的挣扎,不停地叫喊,最终失去力气,我就这样看着那些网在它们身上越勒越紧,却无能为力。接着我听见了人类的声音,又是他们,又是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杀害我们?我们犯了什么错?
我们没有时间思考,我们还得要不停的逃命。队伍开始向左右两边分开飞去,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又网住了,又网住了,还不少啊。”在这样嘈杂的声音中,我们顾不得害怕,只得拼命地向上飞去,终于,我们飞过了网的高度,飞过了这座山峰。我们都筋疲力尽了,都停下了在山峰的背面休息,我们也悄悄地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看着那群人一样的东西用竹竿把我们的兄弟姐妹从网上打下来,然后装进麻袋里。有些伤的不成样子的,就直接杀掉放进滚滚的油锅里,我们不敢出声,就这样看着,不知道在这段旅途中的哪一个角落里,自己也会变成那锅里沸腾的一员。我看到他们当中,有衣衫褴褛的农民,他们拿着猎枪,看着脚下的麻袋和锅中翻滚的尸骨,我知道,我们是他们最好的美味。有的是利欲熏心的商人,我看见他们把提着袋子交给另外的人,然后换来大把大把的钞票,我们在他们眼里是最大的利益。还有的是戴着墨镜穿金戴银的富人们,他们香车美女,把对我们的屠杀当做是一种乐趣。
这些可怕的人类,你们没有吃的吗?那么多的粮食,那么多的牲畜肉,为什么还要来剥夺我们的生命?你们还有什么不吃的吗?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有什么是你们没有吃过的?除了你们自己吧,哈哈,也许有一天,当我们被你们残杀殆尽,你们彼此也会变成对方餐桌上的美味了。来来来,这是红烧王局长,这是清蒸吕老板。你们缺钱吗?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钱,你们真的能用的安心吗?在你们晚上做梦的时候,我们会带着那些被你们杀害的同伴,来惩罚你们的心灵。你们的生活缺乐趣吗?你们有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家产,有什么乐趣是你们得不到的?为什么偏偏要用杀戮来填补你们内心的空虚,用我们的生命来丰富你们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你们以前不是说我们鸟类身上会携带什么禽流感病毒吗?你们为什么还敢四五级带的捕杀我们,吃掉我们。我只希望我是一只带着病毒的大雁,然后我就会毫不犹豫撞向那预示着死亡的网,然后等待着他们被他们吃掉,让病毒在他们体内蔓延,在他们的世界里传播,为我的同伴们讨回公道,人类不是常说要血债血还吗?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也曾看见人类里面有几个好的,我看见山谷中蜷伏着两三个人,他们用摄像机和照片记录下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那里有我惨死的兄弟姐妹,有人类最可怕的恶行,我知道,他们会将这一切公诸于众,让那些罪恶受到良心的谴责。只是这天晚上,他们好像被发现了,我在树叶的掩盖下看见那强烈的探照灯照到了他们隐藏的地方,然后他们匆忙的带着摄像机从后面的山崖跳了下去,我想飞起来抓住他们,可是我知道,我没那个能力,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还能干什么呢?我只能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死去,幸好,那山崖不是很高,他们在坠落过程中抓到了什么,没有摔死。不管他们,我们还是得不停地向南飞,他们,救不了我们。原来,这条路是不可回头的死亡之旅,每一个山谷,每一个高峰里都藏着无数可怕的人类和他们那随意就能夺去我们生命的可怕的恶毒武器。那些山上,有着无数的供他们藏身的小山洞,夜晚,那里面深处的是无数让我们丧命的强光灯和枪口。
对我们来说,黑夜比白天更惊心动魄,夜空中那照亮黑暗的灯光,那划破夜空的枪声,都是我们胆颤心惊的噩梦。这一路,我们都在不停地飞翔,在我们底下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着可怕的人类。这一路,我不停的飞着,在连续不断的枪声中和同伴们不停掉落的尸体里,疲惫的飞着,害怕的飞着,我不敢想起我的兄弟姐妹,那些淋漓的血,破空的嘶鸣,会让我丧失前行的勇气。我不知道,明年我们的儿女们是否也会受到这样残忍的捕杀,或许,我也不用知道,因为在今年也许我们就都不存在了。
谁来救救我的兄弟姐妹?
这一路,我看着身边的同伴不断减少,不断流血,不断死去,谁来救救我的兄弟姐妹?
到了,终于到了,我终于在那一个如血的黄昏到达了南方,到达了那片温暖的南方,我看着面前的海面,太阳正一点点的沉入海底,赤红的海面上一层层金色奔涌不息,如此奔涌不息,像我曾经鲜活的同伴们,如此绚烂,但是它们终会消逝。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落在这里,我的同伴们,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去了何处?
回望来路,一片茫茫,那些曾经飞翔的同伴,都已不在了。但我听见它们在呼喊,在鸣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它们在世界的每一处角落里呼喊,在天空中,在海洋里,在我曾经飞过和不曾踏足的云朵里。它们呼喊,它们存在过,我记下这些声音,然后一遍一遍的鸣叫,让它们随风而舞,在山谷中,在高峰上,在每一块它们留下鲜血的地方,在每一个捕杀它们的人的耳畔。我不停的鸣叫,不停地呼喊,直到失去力气,我感觉到生命不断流逝,像那天边渐渐逝去的夕阳,我知道,我终将离去,离开这个世界,寻找那些我死去的同伴。我想所有的生命,都会重逢于苍穹之下,大地怀中。我想着那样一天,这世上不再有随便残害生命的人类。
请救救我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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