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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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

作者：王亚楠

来源：《作文通讯·初中版》2013年第02期

台上台下，一片嘈杂，他手捧茶壶，半倚在桌旁。

台旁的伴奏们，有的怀抱二胡，半眯缝着眼睛打哈欠；有的低头摆弄着玩意儿试音；有的干脆整个躺在椅子上，打着呼噜，脚旁立着已掉了漆的堂鼓。 他啜了一口茶，紫砂茶壶的壶嘴正咝咝冒着热气。 忽然观众席上一片躁动，文场武场都已准备开场。

骤时，开场的锣鼓响起，观众席的灯光暗下来了，台上的幕布随鼓板的敲击声缓缓升起，音乐愈演愈烈。演员们踩着音乐的拍子，庄重又有节奏感地站到舞台两侧，灯光射在他们的宝剑上、蓝色的绸衣上，激起一片金碧辉煌，同时他们又是严肃的，仿佛早已知道主角最后的结局。

女主角踩着轻盈而稳健的步子出场了，观众似触电般对这位传奇女性报以雷鸣般的掌声。“有美人名虞——”，大家叫好、喝彩，他便也坐直身子，搭起右腿，微眯着眼侧耳倾听着接下来的每句唱词。她开唱了，“自从我随大王”，圆润的歌喉在夜空中颤动，似乎辽远又渐渐逼近，既柔和又铿锵。她的神色是凝重的、哀婉的，她看到了自己与大王不久后的命运。身披蓝边黄袍，手握金鞘宝剑，可又奈何无力，歌词似珠子从她的蹙颦中，从她的黄袍里，从她婀娜的身段中，一粒粒、一颗颗滚落下来。他紧闭双眼，手指跟随着鼓点敲击着茶壶盖，时而微皱眉头，时而嘴角稍翘，词也一点一点掉落在他心里。

虞姬双袖一遮，退到桌旁，项羽身披盔甲，气宇轩昂，他缓缓走到台前，不甘，无奈。项羽一张口，便获满堂彩。他也大喊一声，将茶壶放在桌上，鼓起掌来。项羽轻摇马鞭，“枪挑了汉营中……”，词唱完，虞姬赶忙上前，坐在项羽桌旁，“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字字温情、句句规劝，却怎奈，霸王叹气，“怎奈他十面敌难以取胜”，观众们此时也都如身临其境，不禁也跟着一同叹气。

霸王睡去，虞姬清脆的唱音又叫醒了观众，“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正是愁苦，不料远处竟是楚歌四面，“朝朝暮暮盼儿回”，虞姬惊掩小口，忙唤霸王。音乐立即变得急促，他眉头紧皱，仿佛此时，他成了霸王。

已知大势已去，观众们无不摇头、轻叹。“杀——杀——”音乐急促而激烈，那便是众敌杀来了，所有观众都直起身子，屏息凝神，虞姬的表情十分悲痛，“大王！快将宝剑赐予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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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直要站起身来，音乐的节奏使他穿越时空。虞姬拔出宝剑，而此时，她的神色是坚定的，又是不舍的，却丝毫没有害怕，鼓声有节奏地缓缓敲了几下，虞姬手握宝剑，随二胡奏乐舞起剑来，不久，又拔出自己的剑，双剑交叉，愈跳愈陕，音乐声超越了人们的心跳，只见虞姬眼睛一瞪，双剑在空中完美地划了一个弧线，忽一个侧身，一个下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后，剑已架在脖子上，霸王大喊着，台下，甚至都出现了抽泣声。

月琴、二胡声拉长声调，幕布也缓缓下降，观众们同时站起身来，拍手叫好，掌声迟迟不肯退去，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掌声渐弱，观众们大部分退场离席。他又捧起茶壶，起身走出剧场，眉毛微挑，嘴里哼唱着：“御街上来了我讨饭人，眼不明观不见花花美景……” 揭开茶壶盖，茶早已变凉了。 佳作点评

描写精彩戏台的作文不是没有，但这篇习作“独”就“独”在了“他”上。戏台上的唱念做打固然好看，但这种精彩如何传递给我们的读者？精妙而细致的白描当然必不可少，但那是大众招数；本文中的这个“他”的作用则更加独特，虽然仅仅是三笔两笔，却生动地勾勒出了一个懂戏、爱戏的行家形象。于是，戏台上的美景是“他”眼中所见，而他自身的反应和观众们的反响又映在了我们的眼中。在这种双重视角下，一场精彩的京剧演出画面也就栩栩如生，具有电影般的画面感了。（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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