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读书诗】苏轼《和董传留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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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读书诗赏析

和董传留别

［宋］苏轼



粗缯大布裹生涯（1），腹有诗书气自华（2）。 厌伴老儒烹瓠叶（3），强随举子踏槐花（4）。 囊空不办寻春马（5），眼乱行看择婿车（6）。 得意犹堪夸世俗（7），诏黄新湿字如鸦（8）。

【题解】

《和董传留别》写于嘉祐六年（1061），苏轼应中制科考试，即通常所谓“三年京察”，入第三等，授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董传时与之相随（当时董传很穷困），次年回长安后作此诗。董传，字至和，洛阳人。家居长安二曲。曾在凤翔与苏轼交游。后韩琦荐举，未果，穷困早卒。一说此诗作于治平元年（1064）十二月。时苏轼罢凤翔签判任赴汴京，途经长安与董传话别而作。



【注释】

（1）粗缯：劣质丝织物。这句说用粗丝绑发，粗布披身，表示生活贫困。裹：经历。生涯：人生的境遇过程。

（2）腹有：胸有，比喻学于成。气：表于外的精神气色。华：丰盈而实美。 （3）“厌伴”句：谓倦于从师学礼。《后汉书·儒林传》：刘昆“教授弟子恒五百余人。每春秋飨射，常备列典仪，以素木瓠叶为俎豆”。瓠，冬瓜、葫芦等的总名；瓠叶，做下酒的菜用。老儒：博学而年长的学者。如：博学老儒。瓠业：诗经小雅的篇名。共四章。根据诗序：瓠叶，大夫刺幽王也。或以为燕饮之诗。首章二句为：幡幡瓠叶，采之亨之。

（4）强随”句：谓忙于考举。据宋人钱易《南部新书》载，当时的举子，六七月间槐花黄时都在忙着温习功课，做文章准备考试。举子：被举应试的士子。槐花：豆科植物槐的干燥花及花蕾。夏季花开放或花蕾形成时采收，及时干燥，除去枝、梗及杂质。前者习称“槐花”，后者习称“槐米”。

（5）囊空：口袋里空空的，比喻没有钱。囊空不办：引用《南史·虞玩之传》“玩之为少府，犹蹑屐造席。高帝取屐亲视之，讹黑斜锐，瓒断以芒接之。问曰：‘卿此屐已几载？’玩之曰：‘初释褐拜征北行佐买之，着已三十年，贫士竟不办易。’”寻春马：引用孟郊《登科后》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句说董传穷得没有马骑。

（6）择婿车：此指官贾家之千金美女。官贾富家之千女所座之马车，游街以示择佳婿，古有择婿楼。此句谓落第失意，家境贫寒，没有娶妻。择婿车：据《唐摭言》卷三载，朝廷为考中的进士在曲江设宴，公卿家都在那一天从进士中挑女婿，车马填塞了道路。

（7）世俗：社会上流传的风俗习惯。

（8）诏黄：用黄麻纸写的中式或任官的诏令。字如鸦：诏书写的黑字。语出唐人卢仝《示添丁》“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



【赏析】

这是苏轼写给朋友董传的一首留别诗，作于苏轼从凤翔回到长安时。苏轼在凤翔，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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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与苏轼相从。董传当时生活贫困，衣衫朴素，但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平凡的衣着掩盖不住他乐观向上的精神风骨。此诗赞扬寒士董传的才学品格，同情其应举落第的不幸，并表达了深切期望。首联写董传身着粗布衣，却因腹有诗书，而风神秀朗，意气轩昂。形神对比，人物形象逼人眼睫。近人高步瀛《唐宋诗举要》卷六赞此联“飘然而来，有昂头天外之慨”。“裹生涯”词语搭配新颖巧妙，下句语意尤精警可诵。苏轼的这首《和董传留别》可能不为普通读者所熟知，而这一句却广为传诵，原因就在于它经典地阐述了读书与人的修养的关系。以下三联几乎句句用典。第二联引用孟郊诗而不直接引用其诗语，而引用其“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诗意，但转化为“寻春马”；引用虞玩之因贫困而旧屐着三十年不办易的事典，而转化为“囊空不办”，引用两个典故融合为一句，语多转折。中二联以典故组织成工巧自然的对仗。诗句因典象而加强了感性，又使人不觉其为用典。囊空如洗的董传在艰难文场上力求进取的身影，东坡对他的同情与鼓励，都借典象生动感人地表现出来。



【名句欣赏】

腹有诗书气自华



中国的读书人向来把读书视为积累知识、增长学问的有效途径。读书的作用不仅在于占有知识，还在于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尤其是常读书，日积月累就会使人脱离低级趣味，养成高雅、脱俗的气质。知识能够让生命进入更深刻的内层，使心灵放出奕奕神采，从而，使人的气质与风度显现出来。寥寥七个字，足以揭示知识与人文气质、风度之间的关系。

清代学者梁章钜说：“人无书气，即为粗俗气，市井气，而不可列于士大夫之林。”事实证明，读书与不读书，读书多与读书少的人，所表现出的气质与素质是绝不相同的。“腹有诗书”指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气”可以理解为“气质”或“精神风貌”。全句的重心在“自”上面，它强调了华美的气质是饱读诗书的必然结果。

就苏轼送别的这位朋友董传而言，“气”不应简单地指读书所带给人的儒雅之气，更指古代读书人所推崇的在面对人生的失意和困窘时的乐观豁达的态度。孔子的弟子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而能“不改其乐”。王勃在人生落魄时高唱“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董传身处贫穷，却始终保持着乐观向上的精神风貌，追求着自己的人生目标，这可以从“囊空不办寻春马”一句看出。显然，苏轼对董传的人生态度还是非常欣赏的。在临别时送给朋友这一句，既是赞美，也是安慰。

“腹有诗书气自华”一句，阐明了读书与高雅气质的必然联系，凝练概括，深得读者喜爱。今天人们引用它来说明读书求知可以培养人高尚的品格和高雅的气质。也用来赞美别人学问渊博、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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