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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与林徽因《山中》同题诗歌比较
作者:张文悦,黄德志
来源:《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8年第5期
摘要:本文从主要意象、情感基调与诗歌风格三个方面比较徐志摩与林徽因的同题诗歌《山中》的异同,进而探究其内在意蕴。两首诗歌在意象方面较为接近,共同构成有关香山的意象群,区别在于“月”与“松”的虚写或实写。在情感基调上,林徽因的诗歌较徐志摩的诗歌更为悲痛深沉。在诗歌风格方面,两首《山中》既有诸多共同之处,又各具特色。
关键词:《山中》徐志摩林徽因同题诗歌
在中国新诗史上,徐志摩作为新月派代表诗人占有特殊而重要的位置。其诗歌创作与诗人林徽因紧密关联,而两位的同题诗歌《山中》则更值得探究其内在意蕴。
一、诗歌意象
徐志摩与林徽因的同题诗《山中》主要意象较为接近,诗中画面主体意象的构成离不开香山中的两大自然景观——月与松。香山的山谷、松林、明月、落叶等成为两位诗人创作中经常出现的特征性意象,共同构成一个有关香山的意象群。{1}
徐志摩的《山中》一诗,起笔实写庭院的静。诗人与庭院月下的松影默然相对,市井的歌谣传入耳畔,明亮的月光映入眼帘。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她”寄居的山中,神驰那有月、有松的更静的山中。而这思念浓烈到了顶点,便由静生动,情不能已。诗人的意念攀附着月色,化为一阵清风,吹落新碧的松针。呼唤“她”?不,只掉落到“她”的窗前,轻柔如叹息,不惊动“她”的安眠。
林徽因的《山中》一诗,起笔落在香山的红枫上,却不止于此,更写自己的“影射”,主观意识开始进入客观世界。移步换景经过桥上、泉边,由香山中的秋天“丹红集叶”记起夏天“记忆失落的层翠”。想象画面与现实场景层层交织在一起,“山中斜长条青影”与“如今红萝乱在四面,/百万落叶火焰在寻觅山石荆草边”交相辉映,回忆定格在“黄月下”“共坐天真的青年人情话”,如今在“秋风里”“星子般仍挂”“不变”的“那三两句长短”。
两首诗歌的区别在于,徐志摩诗中的月与松皆为实写,而林徽因诗中的月与松则为虚写。徐志摩的《山中》一诗,是站在庭院中遥遥思念香山。这里的庭院为胡适家的庭院。当时徐志摩家虽在上海,由于陆小曼不愿意搬去北平,于是一个人在上海、北平之间奔波,在三所大学任教去赚钱以供陆小曼在上海的开销。此时徐志摩在北大任教,借住在好友胡适先生的寓所,因而诗中的庭院正是实指胡先生家的庭院。身处“一片静”的庭院中,诗人望着月与松,展开思绪与想念,遥想山中的那月、那松、那人,直至“掉在你窗前”。
林徽因诗中的月与松并非写实,乃是虚写。此刻正值秋天,“紫色山头抱住红叶”“丹红集叶”“百万落叶火焰”,这是北京香山著名的秋枫一景,但这层林尽染的美景并没有吸引诗人的注意,而是在泉边“记起夏天”,回忆那“记忆失落的层翠”与“山中斜长条青影”,“当时黄月下共坐天真的青年人情话”又回响耳畔。由秋日白昼回忆夏之月夜,在虚实交错中进一步表现悲悼的主题,增强了抒情的张力。
二、情感基调
同为怀人诗,徐志摩的《山中》归于轻柔的思念,而林徽因的《山中》则是深沉的追怀与悲悼。而在情感表达方面,这两位诗人都将新月派“理性节制情感”的美学原则淋漓尽致地贯
彻在他们的同题诗《山中》里。而这并不是指这两首《山中》疏于抒情,正好相反,如华兹华斯在《〈抒情歌谣集〉序言》中所言,“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2},这两首《山中》都是强烈情感的自然表露,真挚动人的同时,情感与理性也达到统一。
徐志摩的《山中》一诗作于1931年4月1日,诗中“她”的形象根据其人生经历可以确定为诗人林徽因。当时林徽因正在香山疗养。据说,一天林徽因陪友人到协和医院看病,被大夫看见了,立即拉她去检验,结果发现病情已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步了。于是,徐志摩又劝林徽因立即停止一切工作,到香山去静养。待林徽因上山后,他还不时跟三两朋友一道前去看望她。{3}尽管此时徐志摩已与陆小曼结婚,林徽因也嫁给了梁思成,但是他们仍然始终保持着高度的友谊,或者说是一种超越单纯爱恋的感情,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使这种感情升华到一种理想的境界。而徐志摩与林徽因最后的一段交往便是在1931年的香山,因而徐志摩的《山中》一诗的主题可以解读为表达对香山疗养的林徽因的思念之情。诗人此时的情绪——“看当头月好”生发的相思之情,随即物化为“一阵清风”,“去山中浮动”,“吹下一针新碧”是为了落在
“她”的窗前与“她”相见。这声响却“轻柔如同叹息”,思念本是渴求相见,而相见不相认,以理性节制情感,不愿惊动“她”,这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感情。“轻柔如同叹息——/不惊你安眠”,爱得深沉而克制,洋溢着浪漫的理性。
林徽因的《山中》一诗写于1936年秋,场景同样发生在北京香山。但与徐志摩《山中》的轻柔思念不同,这是一支为徐志摩而唱的挽歌。由于林徐之间的特殊关系,这首诗往往被认为是悲悼徐志摩之作。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因飞机失事而意外逝世,其坐飞机到北京的初衷便是去参加林徽因在北平协和小礼堂为外国使者举办的中国建筑艺术的演讲会。在得知徐志摩乘坐飞机失事遇难后,林徽因在《悼志摩》一文中形容“这消息在二十日的早上像一根针刺猛触到许多朋友的心上,顿使那一早的天墨一般地昏黑,哀恸的咽哽锁住每一个人的嗓子”{4}。这样的创作背景给这首诗蒙上一层伤感的色调。这首诗又不同于林徽因在徐志摩逝世半年后所作《别丢掉》的冷色调,它以绚丽的色彩描绘了秋天的香山,高妙之处便在于伤感却有节制。明丽的色彩与忧愁的情感构成冲突,构成一种特殊的表现张力,意境之下是诗人悠长的叹息。
三、诗歌风格
由于林徽因是在徐志摩的鼓励之下开始诗歌创作的,同属新月派,诗歌风格也较为接近,其共同之处较多,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两首《山中》都将现实与想象交融在一起,客观的人事与主观的感情进行重构,直至这主客观两方面达到相即相入,最终密切结合在一起。徐志摩的《山中》是一首意象流动的诗,采用虚实相生的写法,将自身的情绪拟物化,与客观事物共同构成诗歌意境。林徽因的
《山中》由秋日回忆夏天,通过当下景象与往昔回忆的对比,营造出了一种再现与表现的统一。
其二,将情感通过清新的白话以口语诉说的方式呈现出来,自然而流畅,浅显但感人。这两首《山中》皆不用生僻字,以平白如话的语言,将一腔相思之情娓娓道来。徐志摩将相思“化一阵清风”,林徽因“在小石桥上走过”来“追一点子想念”,情感表达毫无造作之气,平白但不浅露。
其三,两首《山中》都流露出中国“哀而不伤”的传统诗歌审美特点。“不惊你安眠”与“当时黄月下共坐天真的青年人情话,相信/那三两句长短,星子般仍挂秋风里不变”,都是从西方浪漫主义情感形式的“无关拦”走向符合传统审美观的“理性节制情感”。
但相比之下,这两首《山中》在风格上还是有很多的不同之处。徐志摩的《山中》这首诗较林徽因的同题诗来说,语言更为凝练,能够突破当时中国新诗形式自由到近乎散文的不良现象,而林徽因的这首《山中》如果不分行便与散文无异,同时直接带来的便是诗歌抒情节奏的
缓急之分。从这个角度来看,徐志摩的《山中》通过轻快的节奏与内在的韵律,呈现出短小空灵、浑然天成之感,极大地冲淡了藏在字里行间的因思念而生发出的苦闷情绪。林徽因的《山中》普遍采用长句,前后兼有语序颠倒,抒情节奏放缓,能够更好地表现出对徐志摩飞机失事意外的伤痛与悲悼之情。
而林徽因作为建筑学家,其《山中》一诗最突出的特点在于通过大量色彩的运用来展现诗歌的绘画美。1924年9月,林徽因与其未婚夫梁思成一起进入宾夕法尼亚大学美术学院学习,均从三年级课程读起。梁思成在美术学院建筑系,因建筑系不收女生,林徽因即注册在美术系,选修了建筑系的主要课程,实现了自己的志愿。1927年夏,林徽因从美术学院毕业后,又入耶鲁大学戏剧学院学习了半年舞台美术设计。因而林徽因的诗歌里流露出建筑学家乃至艺术家对色彩的敏锐捕捉,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诗歌的色彩艺术。在林徽因的《山中》一诗中,对色彩的直接描绘共十二次,即“紫色山头抱住红叶”“深蓝天里镶白银色的光转”“桥下黄叶”“短白墙房舍”“丹红集叶”“层翠”“斜长条青影”“红萝”“百万落叶火焰”“当时黄月”。诗人林徽因将绘画中醒目的色彩置于诗句中,使得读者能在想象中睁开眼睛来感知画面,迅速获得审美体验。
两首《山中》同题诗虽时隔五年之久,其中的内在意蕴并未随时间褪色。林徽因在香山旧地重游睹物思人,做同题诗追念徐志摩,便是那超越爱情的情感穿越了时空限制生发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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