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认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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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贾 澎



在《论语·微子》中有这样一段话：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一直以来，人们都是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理解成：老者不勤于劳动，分不清豆麦菽稷黍。本人认为这里的“不”是语气词，没有实在意义，所以，这句话应理解为“四体勤，五谷分”的意思。理由如下：

首先：从《论语·微子》此篇主旨看，它是要论天下无道，礼坏乐崩，君子仁人或去或死，否则隐沦岩野，周流四方的情况。所以，孔子弟子是用这篇短文来反对仁人隐居野林，破坏周邦礼仪的行为，宣扬儒家积极入仕的思想。这可以从后文孔子和子路的对话中得以认证，当孔子从子路口中得知这位长者是为隐士时，说他“不仕无义，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另外，我们知道孔子一向鄙视体力劳动，如果那位老者不勤于劳动，那就同儒家思想不谋而合了，孔子也就没必要指责这位老者了。

其次，从上下语境来看，如果老者真的用那种蔑视的态度评价孔子，性格急躁的子路怎么还会“拱而立”那样恭敬呢？另外，真的象大家那样理解的话，长者为何还要留子路夜宿，并以“杀鸡为黍”的最高规格来款待子路呢？其实长者之所以如此，是想给子路展示自己的田父生活是何等的快乐和安逸，从而表明他厌倦儒家入仕的思想。

最后，从上古的用例中看，“不”用作语气词的现象屡见不鲜。例如《诗·大雅·生民》“上帝不宁，不康禋祀。”陈奂传疏：不，语助词。这里的语助词就是语气词，没有实在意义。再如《诗·大雅·思齐》“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 马瑞辰传笺：不，语词也。像这样的例子在先秦的著作中还有很多，这里不再赘述。

其实，清代学者俞越就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他在《群经评议·论语二》中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解释道：不，语词、无实意。经过对古人著作的查阅，我们发现“不”作为虚词的义项主要出现在先秦时期，到后代该义项开始逐渐消亡。而“不”作为否定词的义项却被后人广泛使用。于是人们就用它的常用义项来解释先秦的著作，最终导致了人们对这句话的误解。其实，这在训诂学中犯了以今律古的错误。所以，在阅读古人的著作时，切不可想当然去理解，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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