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故事5-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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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达夫故事5

皮 鞋

苏立军



1907年，富阳城里的春江书院改名为富阳县立高等小学校。就在这一年的年底，由于郁达夫的平均成绩超过八十分，受到堂长和知县的提拔，让他和其它四位同学一起，直接升入了高两年的班级里。这件事不但在小小的县城里轰动一时，而且在郁达夫的家庭里，也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因为有了跳级的荣耀，达夫便向母亲提出了要买一双皮鞋穿的要求。在他的心目中，觉得在学生制服下穿上一双皮鞋挺胸抬脚，得得地在石板路上走着，简直是世界上最光荣的事情！他甚至认为，跳过了一班，又升进了一级，非得有如此排场，才能够压服那些比自己年纪大且平时小看他的同学的心。母亲虽然觉得儿子的要求并不过份，但她为凑学费已是搜罗精光，再也没有两块余钱去买一双皮鞋了，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小达夫，到大街上的洋货店里去赊。

李福泰鞋店,葛华彰鞋店,乃至元丰泰、富和茂、顺泰祥、广大隆等兼营鞋帽的布庄，母子俩从下街走起一起走到了上街尽头！店里的人，看见母子俩进来，先都非常客气：摸摸小孩子的头，看看他们的脚码尺寸，一双又一双的拿出皮鞋让达夫试穿，可一听到要赊欠，却同样地都白了眼，假作一脸苦笑，说要去问帐房先生；而各个帐房先生都一样地板着脸，放大了喉咙，说是赊欠不行。到了最后那一家隆兴店里，再次惨遭拒绝的一刹那，母亲的脸涨得绯红，眼泪汪汪地牵着儿子默默地回到家里。母亲上楼好长时候，终于带了一包衣服走下楼来。小达夫知道母亲是要从后门出去上典当铺抵押现钱，这时他心酸极了，赶到后门把母亲拖住，哭着喊道：“娘，娘！你别去吧！我不要了，我不要皮鞋穿了，那些可恶的店家！”便又跪着地上，抱住母亲的腿不放手。母亲再也控制不住，也呜呜地放声哭了起来。这一来惊动了四邻，都以为小达夫得罪了母亲，走拢来纷纷相劝。母子俩愈听愈悲哀且又难以砌齿言表，哭得愈厉害了……

自从这次风波以后，小达夫一下子懂得了许多。非但皮鞋不要了，就是衣服用具也不想用新的了。拼命的读书，只与同学中的贫苦者相往来；对有钱人、经商者一律鄙视的癖性，也就从这时候开始养成了。而身穿长衫、脚着布鞋，几乎成了他后来的标志式服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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