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獭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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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獭预警

作者：薛龙彪

来源：《七彩语文·高年级》2012年第24期

夏季的帕米尔高原，当太阳还未露脸时，迷蒙的乳白色晨雾，从一条条水气弥漫的山谷里渐渐升腾，转瞬间就跃出谷底茂密的林梢，飘飘浮浮遮掩了座座山峰。

每天，我们总是在香甜的睡梦中，被一阵又一阵嘹亮欢快的鸣叫声吵醒。起初还以为是野鸟的啼叫，后来仔细寻找，才发现朝阳的山坡上，许多大石岩下会有扒出来的一堆堆松软的新鲜湿土。原来是一种名唤旱獭的小动物清晨的劳作，这松软的土下是它温馨的家。为迎接大好的晴天，一只只毛色金黄的小旱獭站在各自的洞口竖起双足，晃动着圆圆的小脑袋，转动着圆圆的小眼睛，此起彼伏地欢快吟唱。这歌声直唱到乳雾渐渐散去，阳光洒遍山坡，它们才各自回洞休息。如遇下雨下雪天，这些可爱的小动物绝不出来。时间一长，我们摸透了这规律，每当天亮前听见旱獭的歌声，我就立即起床为大伙准备早饭，反之则可闷头睡大觉。大家戏称旱獭为“矿队气象预报员”。

矿队有个叫老楚的人，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晚饭后他就上山坡转悠。他用废铁丝挽成一个一头大一头小的圈圈，小圈用一弹簧拴住，大圈套在一块较重的石头上，然后用浮土掩盖住，埋在旱獭出没的洞穴前。第二天旱獭出洞一脚踩入小圈，弹簧弹起死死夹住它的腿，任它乱蹦乱跳却再也无法挣脱。没多久我们驻地前的岩石上就摊晒着好多张金黄色的旱獭皮。大伙儿一直劝老楚不要去捕捉小动物，可他一意孤行，我行我素。

八月的一个闷热天，我正在伙房发面切菜，只听见伙房上面的山坡传来众多旱獭的奇异叫声。我忙奔出伙房，爬上山坡一看，天呀！竟有数不清的旱獭惊慌失措地乱叫乱窜。过了一会，旱獭仿佛接到了指令，竟在短短的时间内从这座山坡上迅速向四处奔去，转眼在我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茫然若失，不知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为什么要弃我们而去。难道真的是血腥的杀戮，让它们失魂落魄，为此憎恨我们这些人类，而不愿与我们为邻？

黄昏，收工后的矿工们坐在河滩边的树下吃晚饭。我讲了这奇事，大家议论纷纷。矿队里有个叫沈昌治的浙江知青，平时饱览群书，他提出：“小动物群体搬家可能会发生天灾，不如我们将伙房搬离此山坡！”众人大笑不信，矛头皆指老楚，老楚被众人说得心惶惶然，连饭也吃不下了。沈昌治的话引起了排长的重视，晚饭后他立马让大伙将伙房搬至远处的另一座山脚下。那天半夜，难得一见的狂风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彻夜不停。天将破晓时，突然山崩地裂般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巨响，那座山坡真的塌陷了，山脚下的沟渠、河滩全被土石湮没，杂芜的树木从泥石里露出垂死的残枝败叶。

死里逃生的我除了感谢老朋友昌治兄，更要感谢那些可爱的小旱獭——“矿队气象预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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