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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域史是研究历史的一种方法,也是一种方法论。一如新社会史,区域史同样企图全面、整体地掌握人民生活的全部历史;不同的只是,区域史明白宣示是通过「区搜索域」这种方法和方法论来落实其研究目的。由于新社会史和区域史的基本研究旨趣相同,因此,自二十世纪初期以来,年鉴学派史学或新社会史的「总体史」目标的实现,大多体现在区域史的研究成就上。若就中国史的研究来看,二十世纪晚期,一些主导中国新社会史发展方向的重要著作和概念,如施坚雅的「区域经济系统」、黄宗智的「过密化模式」、杜赞奇的「权力的文化网络」或秦晖的「关中模式」等,大多立足于「区域」所获的成果。那么,区域史在历史研究中,究竟具有哪些方法论上的独特性,而成就其在学术研究上无可取代的地位?
区域史研究的方法,表面看法相当简单。即依据某些自然和人文要素为指标,而将地表空间划分成一系列的地理区或区域,然后针对区域内的各种相互关联现象,包括自然环境的地形、气候、水文、土壤、生物等,以及人文活动的人口、经济、交通、聚落、政治、社会、文化等,进行整体性的历史探讨,就是一般所说的区域史研究方法。 这种方法,也是地理学中区域传统,从整体的角度探讨当代各种现象的方法。二十世纪初期,法国地理学家白吕纳就主张:「先从分析一小区域入手,综合小区域研究而成一州一山的地志(区域地理),再综合一州一山的地志而成一国的地志。」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是:「像法国或美国那么复杂的大自然区域,面积广大,景象复杂,要在这些区域中,一看便找出确切的地理事实,那是非常困难的。人们只有先就一小区域内,作缜密的研究,然后才能识别和估定自然和人生间严正的地理关系。」
白吕纳对区域研究的看法,到了二十世纪晚期,仍旧可以在中国提倡区域史研究的学者中,看到类似的反映。例如万灵说:「中国的区域性和地方性变异幅度很大,要对整个中国有一个更为清晰的了解,就必须精细地剖析这些地域性变异的内容和程度,以利为人们勾勒出一幅中国历史细密而又轮廓分明的画面。」换言之,「分区研究是为了更细致、更具体地认识整个中国。」而常建华也认为:「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地域辽阔、自然环境差异大、各地区发展不平衡的国家来说,(区域社会史)是将研究引向深入的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另外,叶显思也指出:「(中国)各地人文社会情况,由于历史上开发的先后,以及人口迁徙、风俗习惯的差别等等因素,而出现了千姿百态的面貌。只有分区域进行深入的研究,才能概括全国历史的总体。」
因此,基于「区分是为了综合」、「局部是为了整体」、「小区域研究是为了大区域的整合」的理念,区域或区域史研究被视为不具独立存在的学术研究价值,进而将其定位为从属或附庸于整体的「局部史」、「地方史」。这种对区域史所作的解读,就我看来,如果不是误解,也至少是有欠周全的。 作为一种方法或方法论,区域史解读或探讨历史的途径,基本上是将历史现象置于具体的时空坐标上,也就是将历史现象放回它产生的区域(空间)脉络中加以审视,并经由掌握该区域范围内历史现象的历时性、共时性纵横交织而成的各种具体关系,再逐步细致、深入的探讨相互扣连的历史现象,与问题的形成过程、机制和意义。 通过区域史的研究途径,在具体空间脉络下所逐步重建的历史面貌,和依赖从各地抽离区域脉络汇集而成的历史材料、进行综合性研究而描绘的所谓「整体」历史面貌,应该具有性质上的差异。例如,从清代台湾各地汇集民变和分籍械斗资料,按时间序列排比所作的综合性研究,得到的可能结论是:「三年一小乱、五年一大乱」、社会极度动荡不安的台湾历史社会相。然而,如果将这些民变和械斗拆散,分别放回各自发生的区域,而在具体的区域脉络下整体审视这些历史材料,看到的可能是民变和械斗另一种不同的历史意义和面貌。
区域史的研究途径,不但使田野调查成为可能,跨学科交流成为必要,而且数据的种类和来源也大为拓广。区域史的实证研究者,大多能够体会这种研究途径在历史研究方法论中的独特性。研究中国明清史的所谓「华南学派」,其重要成员的亲身体验就值得引证。刘志伟说:
「通过置身于特定的『场景』之中,细致地、反复地琢磨与体验,在某种程度上获得对历史的感悟。人类是在一定的空间中创造历史的,如果没有对于空间历史的认识,我们解读的历史就只能是一条单纯的时间线索。」郑振满接着说:「为了直接体验空间的历史,我们就亲自到文献中所记载的那些地方去做田野调查。那些文献上死的历史在田野中就变得活生生的,而且在田野中还会发现文献上没有记载的内容,并且看到它们原本就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与其周围事物联系一起,历史就变成立体的。」而陈春声除了指出:「小小区的典型研究,对于理解一个社会内部多种因素的相互关系,从总体上把握社会发展的趋向,具有其它研究所不能取代的意义」;以及「小小区的研究,实际上已带有揭示『整体历史』的意义,而且这种在较深层次上,对复杂社会关系的总体把握,也只有在小小区的研究中才有可能」;更感性地说:「置身于乡村基层独特的历史文化氛围之中,踏勘史迹,采访耆老,尽量挣脱文化优越感和异文化感,努力从乡民的情感和立场出发,去理解所见所闻的种种事件和现象,常常会有一种只可意会的文化体验,而这种体验又往往能带来新的学术思想的灵感。」
要言之,就我看来,区域史的研究,与其说是以区域本身作为历史研究的最终目的,不如视为一条逼近历史现象或问题的进路。毕竟历史是复数、多元、重层的,区域史和其它历史研究的进路,各自呈现不同角度的历史面貌;它们之间,可以互补,可以并存,但却是不易杂糅,也难于整合。通过区域史的研究进路,可以探寻历史的普遍性、规律性,同样也可以凸显特殊性、独特性;究竟走向何方,取决于研究者的研究旨趣、研究设计和现世关怀。据此而言,区域史有其自身独立存在的内在逻辑,与其它进路的历史研究相比,没有主从、高低、优劣之分,有的只是针对研究旨趣、目的,应用是否恰当的问题而已。
从社会史、区域史、区域地理、区域历史地理到地域社会,一路说来,我想表明的主要有下列三点:
第一,这些研究领域虽然各有学术发展脉络,但却拥有一个共同追求的目标,那就是整体性的综合。综合不是分门别类、无所不包的拼合,而是有机性的整合。因此,这些领域的研究,不仅须要一个具有综合性的概念,同时也不能缺乏一个足于通达各层面现象的立足点。清代北台的内山研究,引用「地域社会」和「拓垦集团」就是分别要阐明这一层方法论的意义。 第二,这些研究领域虽然各有宣称的研究重点和目的,但是如果愿意放弃领域立场,开放边界,或许可以发现,它们彼此之间的共同性远大于差异性。法国现代地理学的开山祖师白兰士(Vidal de la Blache;维达尔‧德‧拉‧白兰士;1845-1918),原出身于历史学,而后转向地理研究,而奠定地理学成为一门独立学科的理论基础。年鉴学派新史学的创始者费弗尔(Lucian Febvre,1878-1956)和布洛赫(Marc Bloch,1886-1944),都是白兰士的学生,也是同时代杰出的地理学者,只是后来他们转向历史研究,并对历史学的发展产生巨大深远的影响,以致人们逐渐遗忘他们曾经拥有的地理学家身份。即使到了年鉴学派第二代学者布罗代尔(F. Braudel,1902-1986),仍旧可以在他的著作里清楚的看到地理学的骨架,甚至血肉。由此我们不难看出,这些研究领域其实有着同源共祖的一面。
第三,我引用日本「中国明清史」学者提出的「地域社会」作为整合性的概念,固然在为台湾区域历史地理研究提供可用的方法论,但同时也企图在社会史、区域史与区域地理、区域历史地理之间,架起一座跨学科的桥梁,以资峙立学科两岸的历史学者和地理学者,即使不愿认祖归宗,至少也可以促进来往交流,互助互惠。通过清代北台内山的实证研究,我对这一座跨学科桥梁的阐释,或许不够完备,但我相信「地域社会」作为沟通历史学、地理学,以及其它人文社会科学的潜在功能应该是可以期待的;同时我也相信付出模糊学科边界的代价,以取得更为完整的人类知识,是一条值得追求的学术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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