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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乃诗之媒,情乃诗之胚
[摘要]情与景是文学作品的两要素,二者有机融合是创造文学优美意境的必要手段。了解有关情景的知识,掌握情景结合的一般方法非常重要。从孕情蓄情、寻景赋情、情景相生相融三个阶段对文学作品中的情景结合进行分析探讨。
[关键词]文学作品 孕情蓄情 寻景赋情 情景相生相融
一位国学大师说:“中国五千年的文明传承史,是一部诗歌渐演渐进渐明渐成渐和的历史。综观其传旨达意的手法,一言以蔽之,唯‘情景’二字而已。”
关于情、景,前人论述颇多。先秦两汉虽有不少情景交融的作品,但在理论上尚未形成总结和概括。直至魏晋南北朝时期,儒教一统的格局被打破,随着山水田园诗的兴起,诗歌和情景的关系才被逐渐认识。
陆机率先指出:“诗缘情而绮靡、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刘勰《文心雕龙》析道:“自近代以来,文贵形似,窥情风景之上,钻貌草木之中”;钟嵘《诗品》则说:“岂不以指事造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者耶”!这三人的论述已接触到了“情景交融”的特征,而明确提出情景交融的说法、阐明情景关系的,是著有《四溟诗话》的谢榛。他提出:“景乃诗之媒,情乃诗之胚,合而为诗。”即写景是诗歌的手段,传情是诗歌的本质。
到了王夫之,对情景的认识就更进了一步,产生了“情生景”之说,主张“情景交融”: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分离,巧者则有情中景,景中情。这里“情中景”和“景中情”的区别我们暂且不去论它,关键在于它说明了“景生情”就是感受到客观对象而动情,“情生景”则提出了艺术创作中的移情说。刘熙载在《艺概》中也说:“寓情于景,从而使情愈深。”
那么,情景究为何物呢?简言之,情,指感情、思想、态度等作者主观的内蕴,是作品的主旨;景,指人之所遇、所感、所思的“人、事、物”所构成的社会生活图景。
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情由景生,景以情合,情与景在文学作品中是“孤不自成,两不相背的”。然而,虽则如此,情是一个“空”,它是无色无味无影无形的,如何能够与有色有味有影有形的景相撞,并达到那种无间的交融呢? 笔者以为,王国维先生的“三境界”之说其实可以作为它的注解,全面而深刻地解决这个问题。王先生认为“古之成大事者,无不经此三种境界”,套用此语,我们或可说“欲情景交融者,必经此三阶段也”。
一、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孕情蓄情阶段
顾起元说:“作者内激于志,外荡于物,志与物泊然相遭于标举兴会之际,而旖旎佚丽之形出焉”。作者意谓,若欲情景交融,则必先胸中有情,被其所激,
辗转反侧,梦寐思之,心欲流之。此之为“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孕情蓄情阶段。
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寻景赋情阶段
当创作主体心中之情积蓄到了“非泻之而不快”的时候,如何找寻可“托泻”之物并进行痛快淋漓的抒泻就成了一个关键问题。在《文心雕龙》中,刘勰告诉我们:“诗人感物,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此句大意解为,天地万物,包罗万象,心中之所思,则眼中之所睹。费经虞也说:“融情于景物之中,托思于风云之表。”由此观之,泻情必须先寻景,而且所寻之景必须是“内合于心”之景。
然而,如何寻景赋情呢?
(一)展开丰富的联想、想象,让胸中之情乘着联想想象的飓风飞向浩浩洪宇,融于天地万物。在《月下独酌》中,李白心怀高志,屡遭群小谗谤攻击,内心凄苦,情绪颓唐,于是就来到花间月下,举杯浇愁,运用非凡的想象力把明月和影子都当作朋友,同饮、共歌、齐舞,热热闹闹。然而,那热闹中播撒的是愤懑、苦闷。从而也就使“谪仙人”的“谪意”更浓,更烈了。
(二)进行细致观察,把握胸中之情所合之景的特征。大千世界,万事万物,各各气象不同,精神有异。把握了其特征,也就掌握了解读该事物的密码,从而也就可能对其进行全方位的解读。如此,则需要观察者对所观察之物的形、色、声、味、神细细咀嚼,慢慢赏鉴,将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品它个透。
(三)采用多种表现手法,全面彰显其特征。具体而言,我们或可借助比喻、拟人、夸张、借代、反衬等各种修辞手法,或可运用以小见大、铺垫烘托、借景抒情、托物言志等各种表达技巧来加以表现。对其,可摹其全状,也可绘其局部;可俯瞰之,也可仰视之;可浓墨重彩之,也可简笔勾勒之;可描其形,也可出其神……从而于万千普通中绣出一个鲜活的与众不同的它。
(四)抓住空情与实景之间的结合点,使二者相融无间。情是虚空,景是实真。要使二者互撞出火花,并进而蔓延成消融彼此的漫天之火,就必须抓住二者之间的结合点。所谓结合点,也就是二者在本质上的共同特征。对情而言,则是施情者心中的那瓣心火;对物而言,则是传统文化意象赋予该物的特殊含义。如梅,傲雪怒放,尘滓不染,所以,高洁的陆游吟哦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借助高洁的梅尽先了自己高尚的节操。
(五)掌握一般技法,情景有机交融。“条条大道通罗马”。情景结合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只要能使得情景相渗相融即可,而千人一面,万乐同声,是无聊,也是呆板。然而,掌握常规技法,对于初学者或文学造诣不深者来说,却可以取得事半功倍之效。如此,谋篇布局时情景结合的一般技法可概括为:“情为主旨,景作红线。景随心动,情因事迁。景深情浓,情景互现。”
如辛弃疾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在词中先写水“水随天去秋无际”,次
描山“遥岑远目”“玉簪螺髻”。河山如此秀美,无奈只此半壁,可叹!可恨!继而,作者将无情之山水涂上了有情之色彩:“江南游子”“献愁共恨”。然后以“看”“拍” 两个典型动作,直抒胸臆,尽情抒发了自己报国无路、壮志难酬的悲愤之情。
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情景相生相融阶段
经过了融块冰于滴水的萌发,渡过了曲折航道的约束羁绊,战胜了深谷飓风的层层阻拦,领略了其中或雄奇伟壮、豪放恣睢,或纤婉秀丽、柔肠千结的不同风致后,至此阶段时,已不必再做些什么了,也无须再做些什么了,那最初的一滴情感的小水珠此刻已壮阔成了满江感情的大洪流,那湮没于其中的本无灵性的凉石木树此刻也已进化成了一颗蓬勃跳跃的炽热之心,这正是所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总之,“景乃诗之媒,情乃诗之胚”,情与景是构成文学作品不可或缺的两个要素,二者的有机交融是创造文学优美境界的必要手段,是文学作品中一个美丽的永恒。
参考文献:
[1]《人间词话》王国维著。
[2]《王国维诗学研究》佛雏著,1999年1月版。
[3]《诗论》朱光潜著, 2004年11月版。
[4]《中国诗论史》霍松林著,2007年1月版。
[5]《二十世纪中国散文诗论》李标晶著,2004年12月版。
[6]《唐诗、宋词、元曲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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