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彭玉平唐宋词举要文言序言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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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大学彭玉平《唐宋词举要》文言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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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操选政者，其缘多端，昔龙榆生氏《选词标准论》言选词宗旨不外便歌、传人、开宗、尊体四者。若便歌者，诚唐宋时词选“驭文之首术”，今观《云谣》、《花间》、《尊前》、《草堂》之属，每雅郑杂陈，独重声情，或以宫调类次，或以时序分题，应歌之意昭昭在焉。然自宋词歌法失传，便歌之选因之消歇，故宋以后诸选，只在传人、开宗、尊体三者算了。开宗者必先之以尊体，风气转移，选本与有力焉，故茗柯倡寄托而斟酌于《词选》，竹垞尚醇雅而托意于《词综》，各出手眼以扶持绝学，常州、浙西之宗风由是而畅行天下。传人者不惟存人，抑且存史，盖序列其人，绵延一线，自蕴史脉。

从古以来选编词集的人，起点多种多样，龙榆生先生曾在《选词标准论》里说选词标准不过歌唱、教授、门派、尊重词的本色四个方面。若是从歌唱方面来论述，就像唐宋时期立的标准一样，此刻来看那时的选集《云谣杂曲》《花间词》《尊前集》《草堂诗余》等，每每搀杂了不同的歌曲，分外重视声情并茂，或以词牌名编排，或以季节归纳，作为歌词来演唱不言而喻。可是从宋朝开始词的演唱方式已经失传，演唱之歌因此而停歇，所以宋朝以后的选词，只在教授、门派、体性方面落脚。创建词派的人一定先尊崇词的本色，时移势迁，选词版本因此而改变，于是张炎以寄托为准绳，斟酌选词搜集为《词选》，朱彝尊癖好典雅和意趣编选词本《词综》，他们各有己见延续濒临衰亡的词学血脉，于是常州词派和浙西词派盛行天下。延续词学的人不仅留名，而且青史留名，其他的词学诸家，传承不绝，保留了历史根脉。 约而言之，词选大要不过二端：或述一己一时之思，或呈一代一体之貌。前者若开宗、尊体者，可谓六经注我，览者读其书而想见其人，受其熏染而不觉，斯可谓风雅度人、润物无声者也；后者若便歌、传人者，则我注六经也，其选不主一格，不偏一隅，吾人清玩其书如沉浸园圃，但觉繁华满眼、各具韵致耳。然注经注我，虽判若泾渭，实遽难别离。若东圃西园，枝叶纷披，存此而汰彼，要亦有我在，惟非过执一类算了。

简单来讲，选词不过两个标准：要么抒发个人一个特按时刻的试探，要么呈现一个时期一个派别的风貌。前面一个标准抒发个人情思的若是成立派别，尊崇词的本色，能够说是作者参悟四书五经的思想来阐发心里的感受，阅读的人看他们的书而想到他们的为人，潜移默化的熏陶不易发觉，能够说是风雅动人润物无声；后面一个标准反映时期词风的派别，像歌词、教授，都是按照典籍来推寻作者的原意，他们的选词不拘一格，没有成见，咱们静静地品位这些词集就想在花园里喝醉了酒流连忘返，只感觉满眼繁华各有各的韵致和情态。比之以经书选词，即便不同泾渭分明，实际上难以区别。就像东边的菜地西边的花园，枝叶茂盛，保留那个抛弃那个，如果我来编选词集，就不会偏执一端了。

余于填词一道，沉潜数十载，每一灯荧然，清茗在旁，展读宋词，以为人生乐事莫过于此。然平素读词，常率性为之，但求心契，不求甚解，以是浅尝者多而深识者少。比年因授徒之需，遂本存人存史之旨，草成此书，欲诸外行此一编，略识唐宋词之门径源流。故就词史而言，以多采为切要，若李隆基、寇准、曹组等，前代选家多为黜落，盖或以其词量少，或以其词名微也。本编多予采录，以补其阙。若李隆基《好光阴》，曲既自度，文亦清雅可观，于词体初成之时，殊堪宝玩。又如曹组虽于今时词名寥落，然在北宋末年，曾为一时填词之高标，王灼《碧鸡漫志》言其“每出长短句，脍炙人口”，“今少年不学柳耆卿，则学曹元宠”，则词史若无这人，未免遗珠矣。

我与词学，沉吟潜思十年，每到深夜，一灯敞亮，清茶一盏，玩读宋词，以为人生的乐事也不过如此。可是平时读词，常常很任性，只求得心心相印，也不睬解其中的奥妙，所以浅尝辄止者多，深层理解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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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因为给学生上课的需要，于是遵循着青史留名的圭臬，草草地编选了这本书，想让每一个学生都有一本，可能地熟悉到唐宋词的门径和源流。因此就词的历史来讲，应该普遍辑录，像李隆基、寇准、曹组等人，以前的名家编选词集多冷落他们，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存词较少，也有可能是他们填词的名望不大。 词风不同，其异如面，此固无需赘言者也。而就一人论，亦有兼擅多方、风格各异者，此编因备加采录，以存其旧。若李煜、范仲淹、欧阳修、吴文英等，采录固多，实不限一格也。重光早岁以帝王之尊沉浸金陵，极尽奢靡；晚年以违命之侯困踬汴京，哀感顽艳。其词用情皆至深，而情调绝然不同。希文词止存五首，而余择录三首，盖其既有妙入情语若《苏幕遮》者，亦有大笔振迅若《渔家傲》者，更有俳谐而神光四溢之《剔银灯》者。若永叔之《踏莎行》、《采桑子》、《朝中措》、《生查子》、《玉楼春》诸阕，固素入选家青眼，而若《南歌子》（凤髻金泥带）、《醉蓬莱》（见羞容敛翠）之属，则久被冷落。而永叔小词在宋时备受争议者正在此类，略采一二，或可见那时聚讼景象之一斑。梦窗词亦然，其《八声甘州》之质实丽密，久已称赞万口；而其《风入松》（听风听雨）之雅致清疏，亦何尝非卓荦特出？职是之故，余纂此编既重主流，亦兼赅其余，以略副存人存史之意。然况蕙风尝云：“北宋人手高眼低，其自为词诚敻乎不可及；其与他人词，凡所盛称，率非其至者。”余每读至此，辄惊惭交并，此编存汰之间，或不免眼低之讥，能无愧乎!

词的风格不同，就像人的不同相貌，这没必要说的过量。就一个人来讲，也有诸体兼备风格不同的，于是这本词集多方面采录编选，用来保留它本来的面目。像李煜、范仲淹、欧阳修、吴文英等人，采录很多，也不局限于一个方面。李煜早年以帝王的尊贵纸醉金迷南京，奢华糜烂到极点；到了晚年兵败被俘在开封，每不称意，填的词内容凄切，文辞富丽。他写的词用情超级深，可是词的情调也不相同。范仲淹的词只存在了五首，而我只选录了三首，因为他既有言情之妙的《苏幕遮》，也有慷慨激昂的《渔家傲》，还有诙谐幽默倍见神采的《剔银灯》。像欧阳修的《南歌子》（凤髻金泥带）、《醉蓬莱》（见羞容敛翠）等，长久以来被冷落。可是欧阳修的词在宋朝已经备受争议的正是这几首艳词，可能采录了几首，或许能感受到那时众口纷纭莫衷一是的一个小侧面。吴文英的词也是如此，他的《八声甘州》内容质朴章法冗密，长久以来被受人称赞；可是他的《风入松》（听风听雨）的清雅疏朗，哪里是荤段子呢？由此来讲，我编写词本词集既注重主流，也兼了不同的声音，粗略表达了青史留名的意思。况周颐在《蕙风词话》里说：“北宋的词人手高眼低，他们写的词高不可及；与其他时期的词相较，凡是充满赞美之誉，实际上并没达到。”我每次读到这里，又惊讶又惭愧，这本词集的采录，免不了有眼界低的羞辱，怎能不惭愧啊！

此编厘为上中下三卷，以时期分也。北宋词堂庑特大，体魄恢宏，故采择最多；前此晚唐五代，虽粗成格局，而规模尚隘；后此南宋，词业继盛，而格调渐变。余年来颇读海宁王氏书，深契其境界之说。盖五代北宋词之独绝，在清雅疏朗、珠圆玉润，在自然神妙、不隔而深，吾人读其词，可见其性可感其情；南宋以还，雅重寄托，烟水迷离之致略远，而重拙大厚之意渐生。此虽于词之体制，有不能不变者，然于小词而言，自然情深总胜凝涩意重，此亦所谓本色变调之异也，故数典问祖，自以北宋词为最上。

这本词选分为上中下三卷，历时期来划分。北宋词题材繁多，风格多样，所以采录最多。北宋之前的晚唐五代，即便可能有了格局，可是规模不大。北宋以后的南宋，填词兴盛，但文体风格多变。我这些年常常读王国维的书，与他的境界学说产生共鸣。泛泛来讲，晚唐五代和北宋的词唯一无二旷世风流，在于清丽典雅疏朗、珠圆玉润，在妙然天成、与读者没有距离但词意深深，咱们读这些词，能够感受到词人的性情；南宋以后，典雅重寄托，风花雪月的旨趣渐行渐远，从而重视朴实大器无华。这对于词的体制来讲，不能不改变，但对于小词来讲，浅白如话的情深总胜过沉郁抑扬的意思凝重，这也正是词的本色的变调，所以按照渊源来讲，北宋词写的最好！

曩尝读高步瀛氏名著《唐宋诗举要》、《唐宋文举要》，每叹其取材浩博而裁断精审，而惜其独无词也。此编虽非集注，然于裁断，特加意焉。唐五代之词本领多湮没无闻，余因转考其词心词境；两宋之词则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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