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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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以前的古诗歌谣谚，散见于《尚书》、《周易》、《礼记》、《山海经》、《吕氏春秋》、《昊越春秋》、《淮南子》及其他古籍中。杨慎的《风雅逸篇》与冯惟讷的《风雅广逸》、沈德潜的《古诗源》、杜文澜的《古谣谚》等都曾作过较系统的收辑，而近人逮钦立的《亥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的《先秦诗》部分收罗尤为完备。

在产生、流传过程中随生随灭，自然湮没者当为十之八九;流传至于殷周甚或更远，然止于口头而不见诸文人载籍者当亦甚伙;仅存其目而久佚其文，如《楚辞》、《隋书·乐志》所载伏羲所作《驾辨》、《网罟》等歌，《吕氏春秋》所载的“葛天氏”、夏侯玄《辨乐》所载神农氏《丰年》之咏等，亦复不少。现在我们还能于古籍中见到的古代歌诗，情况也有多种，有基本保存原始而貌的，如《弹歌》、《涂山女歌》等;有的可能在记录时经过较大改动，如《击壤歌》、《涂山歌》(“绥绥白狐”)、《五子歌》等;也有一些确系后人伪作，如被称为少昊颛顼时作品的《白帝》、《皇娥》等。

[《拾遗记》卷一“少昊”条曰：少昊以金德王。母曰皇娥，处璇宫而夜织。或乘桴木而昼游，经历穷桑沧茫之浦。时有神童，容貌绝俗，称为白帝之子，即太白之精。降乎水际，与皇娥燕戏。皇娥倚瑟而清歌曰：“天清地旷浩茫茫，万象回薄化无方。浛天荡荡望沧沧，乘桴轻漾著日傍。当期何所至穷桑，心知和乐悦未央。”白帝子答歌：“四维八埏眇难极，驱光逐影穷水域。璇宫夜静当轩织。桐峰文梓千寻直，伐梓作器成琴瑟。清歌流畅乐难极，沧湄海浦来栖息。”]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现存所谓上古歌诗的真伪问题。明显的伪作，前人辨之者亦复不少;而一般的说，这又是个十分困难的问题。例如《庄子·天运》所载《有炎氏颂》[“听之不闻其声,视之不见其形。充满天地,苞裹六极。”]托之黄帝之时，就其语言形式看，不似三代以前歌诗，然斥伪作，亦难确证。《文心雕龙·祝盟》所载《祠田辞》[文心雕龙曰：舜之祠田云云。利民之志。颇形於言矣。 “荷此长耜。耕彼南亩。四海俱有。”]称为舜之祠田时所歌，王应麟在《困学纪闻》中己提出疑问，但也只是疑问而已。既难坚信其真，又难确证其伪，这是个多少带有点普遍性的情况。问题就在于孔子谈礼时说的那个原因:“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征之矣。”⑧



同一首歌的字句不同，如《涂山歌》，《吕氏春秋》载为: “绥绥白孤，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北堂书钞》载为:“绥绥白孤，九尾庞庞。成家成室，我都彼昌。”《吴

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载为:“绥绥白孤，九尾庞庞。我家嘉夷，来宾为王。 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祖，于兹则行。”

【击壤歌】 〖《礼记经解正义》引《尚书传》曰：民击壤而歌。凿井而饮。畊田而食。帝力何有。《类聚》引《帝王世纪》曰：天下大和。百姓无事。有五十老人击壤於道。观者叹曰：大哉。帝之德也。老人曰云云。於是景星曜於天。甘露降於地。〗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类聚》作帝何力於我

哉。乐府、《诗纪》同。《初学记》作帝力何有於我哉。《御览》或作帝何德於我哉。）

【卿云歌】 〖《尚书大传》曰：舜将禅禹。於时俊乂百工。相和而歌卿云。帝乃倡之曰云云。八伯咸进。稽首曰云云。帝乃载歌旋持衡曰云云。〗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尚书大传》一。《尚书考河命》。

《宋书》二十七。《书钞》一百六。《类聚》一、四十三。《御览》五百七十一。《乐府诗集》八十三。《诗纪前集》一。）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弘于一人。（○《尚书大传》。《尚书考河命》。《宋书》二十七。《类聚》四十三。《御览》五百七十一。《乐府诗集》八十三。《诗纪前集》一。）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从经，万姓允诚。於予论乐。配天之灵。迁于贤圣。莫不咸听。鼚乎鼓之。轩乎舞之。精华已竭。褰裳去之。（○《尚书大传》。《尚书考河命》。《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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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御览》五百七十一。《乐府诗集》八十三。《诗纪前集》一。又《类聚》四十三引常、行、经、诚、灵五韵。）

【涂山歌】 〖《吕氏春秋》曰：禹年三十未娶。行涂山。恐时墓失嗣。辞曰：吾之娶必有应也。乃有白狐九尾而造於禹。禹曰：白者。吾服也。九尾者。其证也。於是涂山人歌曰云云。於是娶涂山女。〗 禹治洪水，直到三十岁还没结婚。当他巡视到今绍兴涂山时，他想：我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应该有什么东西给我的婚姻一个预兆吧。果然，有一只九条尾巴的白色狐狸来到他的面前，摇摆着毛蓬蓬漂亮的大尾巴。禹一见这只九尾白狐狸，知道这正是吉祥的征兆：白色是我衣服的颜色，那九条尾巴就是统一九州的预示。这时，禹又想起了涂山当地的一首民间歌谣。歌谣的大意说：谁见了九条尾巴的白狐狸，谁就可以做国王，谁娶了涂山氏的女儿，谁就可以家道兴旺。《白虎通》云：“德至鸟兽，则九尾狐见。九者，子孙繁息也，于尾者，后当盛也。”九尾狐的出现，给禹和涂山氏女的婚姻增添了一道神奇的光环。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书钞》一百六。《类聚》九十九、《御览》五百七十一并引《吕氏春秋》。○逯案。今本《吕氏春秋》脱此条。又《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载涂山之歌云。绥绥白狐。九尾<厂尨><厂尨>。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於兹则行。盖据吕书又有增加。《乐府诗集》八十三引《吴越春秋》此歌成家成室二句作成于家室。我都攸昌。文字略异。《诗纪前集》一据《乐府诗集》以《吴越春秋》之歌为正文。而以吕书佚文附之。非是。又刘师培《吕氏春秋》斠补自序谓《书钞》所引系《吴越春秋》之误。亦非是。） 【涂山女歌】 〖《吕氏春秋》曰：禹行功。见涂山氏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涂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候禹于涂。女乃作歌。歌曰：〗候人猗兮。（《吕氏春秋》作兮猗。○《吕氏春秋》音初篇。《文选》四南都赋注。《文选》五吴都赋注。）实始作为南音。周公、召公取风焉，以为周南、召南 【五子歌】

〖夏《书》曰：太康失位。以逸豫灭厥德。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厥弟五人。御其母以从。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相传，大禹传位于启，启传位于太康。太康只图安乐享受，不理朝政，沉迷于酒色，打猎百日不归，丧德失民，怨声四起。有穷国诸侯王后羿，看到百姓民不聊生，就忍无可忍，起而废了太康。 于是太康的母亲和几个弟弟聚在一起，追述皇祖大禹的训诫，作了《五子歌》

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夏书五子之歌篇。《御览》八十二。《诗纪前集》一。）

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於此。未或不亡。（○夏书五子之歌篇。《御览》八十二。《诗纪前集》一。又《御览》五百七十引荒、墙、亡三韵。） 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底灭亡。（○同上）

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同上）

呜呼曷归。予怀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弗慎厥德。虽悔可追。（○同上○逯案。左氏哀六年传引夏《书》曰：惟彼陶唐。帅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乱其纪纲。乃灭而亡。与此略同。可证歌为先秦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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