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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文天祥《过乱礁洋》
过乱礁洋 □ 文天祥
自北海渡扬子江至苏州洋,其间最难得山,仅得蛇山、洋山大小数山而已。自入浙东,山渐多,入乱礁洋,青翠万叠,如画图中。在洋中者或高或低,或小或大,与水相击触,奇怪不可名状。其在两旁者如岸上山,实则皆在海中,非有畔际。是日风小浪微,舟行石间,天巧叠出,令人应接不暇,殆神仙国也。孤愤愁绝中,为之心旷目朗,是行为不虚云。 海山仙子国, 邂逅寄孤篷。
万象画图里, 千崖玉界中。 风摇春浪软, 礁激暮潮雄。 云气东南密, 龙腾上碧空。
本诗是文天祥自编诗集《指南录》中的一首。《指南录》编次了作者出使元营,
被扣押北行和中途脱险,颠沛流离,辗转经四明(宁波)、台州、温州等地,到达福州这一历程的作品。诗集之所以名为《指南录》,作者有句“臣心一片似磁石,不指南方不肯休”,可作参证。《过乱礁洋》是作者乘船经过象山东北部涂茨镇乱礁洋海域时,据舟行所见写成。 乱礁洋北起东屿山,南至道人山、泗礁列岛一带,长9.5公里;西靠象山涂茨镇陆地,东连牛鼻山水道,阔8公里。洋内有岛屿13个,礁44个,星罗于海上,有如棋子错落于棋盘,故又称棋盘洋。靠涂茨洋面,岛礁多而海拔较高,一般在20至30米间,其中稻蓬山达60余米。驾轻舟行驶其间,青翠万重,天巧叠出,风景异常优美。
诗前的一段文字
为诗序,作者概述了入海后的经历,描摹了乱礁洋的景色。“孤愤愁绝中,为之心旷目朗”一句,抒写了作者的心情的变化,也是理解本诗的关键。当时南宋濒临灭亡,朝中重臣平时争权夺利,遇国难即逃遁如鸟兽散,同行参与谈判诸官吏纷纷媚敌卖国,主政的太后、小皇帝亦俯首屈膝。眼看国事已不可为,自己独力难支,逃出敌人魔掌后又经历了九死一生,真正能为国事而忧愤者仅少数人,故曰“孤愤”,所担忧的国事已濒绝境,故曰“愁绝”。闻浙闽沿海尚有抗元的火种,小船南行至此处,不料未沦敌手的大片山河,竟是如此美好,于是心胸顿时开阔,眼睛为之一亮。祖国的大好山河重新坚定了他恢复故国的信念,燃起了他的爱国之情与报国之志。
“海山仙子国”一句是诗人目击眼前景象后所发的惊喜赞叹。作者生长于内陆,只在古书的记载中读到海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眼前的“青翠万叠”、“天巧叠出”,不就是“神仙国”的境界吗?想不到寄身于一只颠簸于海上的小船,竟然会不期而遇!也许熟悉水道风物的老船工,会指指点点的诉述,这里靠海岸处,还真有承天姥山余脉的蓬莱山。唐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曾云“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今日有缘在此看到“海山仙子国”,难怪诗人在巨大的惊喜之后,要庆幸自己“邂逅寄孤篷”了。
“万象画图里,千崖玉界中”两句是对“海山仙子国”的具体描绘。“万”和“千”泛指其多,玉界,指碧玉一样的海洋。海山上许多景色有如画中所出,其最有特色的是岛礁星罗,崖岩天成,远近错落,与海水相击触,有如镶嵌于大片的碧玉之上。许多不可名状的奇景,只能是神工鬼斧的“天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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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摇春浪软,礁激暮潮雄”两句,自然地紧接“千崖玉界中”,转向海浪和礁石,同时也从写景物过渡到写人事。“春浪软”是乍起的微风鼓浪,“暮潮雄”是傍晚涨潮时,潮水被大海砥柱——礁石所激,卷起千堆雪的雄伟景观。此处明写自然景象,暗寓时事:眼前的抗元形势虽似风摇轻浪,但可以相信,有一批坚决抗元的老将作中流砥柱,时机一到,必将成为波澜壮阔、不可阻挡的汹涌潮流。
“云气东南密,龙腾上碧空”两句把目光投向更远。循着大海,遥望东南,云气浓密。古人认为“龙嘘气成云”,云密处必有龙。诗人预期,现在温州的益王赵 等,有如蛰龙,必将飞腾于碧空。这两句是以景语来抒情言事,借天际景色虚写当时温州一带的抗元形势,寄寓着作者经历“孤愤愁绝”之后,对国事的满怀希望和胜利信心。事实也是如此,1276年闰三月,赵 、赵 一行辗转经婺州(金华)到达温州。陆秀夫、张世杰等一批重臣又聚集于麾下,奉赵 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已经投降的谢太后在元军胁迫之下,曾诏令赵 等北上临安一同降元,陆秀夫、张世杰等大臣坚决不从,扶赵 等出海入闽。当年五月,陆、张等大臣拥立年仅8岁的赵 即位于福州,改元景炎,史称宋端宗。之后,文天祥到达福州,被任命为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兵马。接着立刻招募军队,浙江、福建等地群众纷纷投向文天祥,抗元军队不断壮大。1277年夏秋之间,文天祥挥师入江西,连续收复了赣南许多州县,一时形成了南宋抗元斗争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好形势。
可惜的是南宋小朝廷内部又兴起了权力争斗,文天祥的义军得不到后援接济,终于被元朝的优势援军所败,众将士喋血牺牲,文天祥的家眷子女均被元军掳去。文天祥只身逃出,又在广东重新组织义军,抗争到底。最后由于叛贼出卖,义军遭到袭击,导致全军溃败,文天祥被俘。 毕竟是状元宰相的不凡手笔,全诗自然地融言事、抒情于写景之中,兼有清新秀丽与雄浑苍劲之美,立意高远,虚实相生,格律严谨,对仗工稳,成为千古绝唱。 为海山仙子国喝彩
第六届中国开渔节开幕在即,我们又将迎来一个充满着欢乐和寄托着祝福的节日。 象山半岛,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七百年前,文天祥过浙东海域,入“乱礁洋”时,不禁为之“心旷目朗”,从而写下了《过零丁洋》的姊妹篇——《过乱礁洋》,赞美象山半岛为“海山仙子国”。
这就是“海山仙子国”的由来。今天,这古老的半岛正焕发出青春的光采。在开渔节的螺号即将吹响之时,让我们为海山仙子国喝采!让我们为海山仙子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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