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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滑稽”
摘要;本文从音、义、构词等方面对“滑稽”一词进行了历时的阐释,认为“滑稽”一读滑(骨)稽,为圆转、圆熟、圆滑之义,一读滑(猾)稽,为辩智诙谐之义,两者同形异音异义,且今天所谓“滑稽”本于后者。
关键词:滑稽;圆转;辩智;连绵词
“滑稽”一词,在今天多指言谈举止的可笑和事情的荒唐,是个或褒或贬的形容词。而东汉的司马迁却在《史记》中为淳于髡、优孟、优旃等人专立了《滑稽列传》,却旨在赞扬这些人辩智诙谐。“滑稽”一词到底如何解释,众说不一。
司马贞《史记索隐》中对“滑稽”作了如下三种解释::一、滑,乱也;稽,同也。言辨捷之人,言非若是,说是若非,言能乱异同也。二、引《楚辞》“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崔浩云:“滑音骨。滑稽,流酒器也。转注吐酒,终日不已。言出口成章,词不穷竭,若滑稽之吐酒。故杨雄酒赋云‘鸱夷滑稽,腹大如壶,尽日盛酒,人复藉沽’是也”。三、引姚察云:“滑稽犹俳谐也。滑读如字,稽音计也。言谐语滑利,其知计疾出,故云滑稽。”张守节《史记正义》中也有三解,除了与崔浩的“酒器”之说相同外,又引颜师古说“滑稽,转利之称也。滑,乱也。稽,碍也。言其变乱无流滞也。”三说认为“稽,考也。其滑乱不可考校。”以上诸说,基本概括了前人对“滑稽”一词的解释,但有些地方还是值得商榷的。
依司马贞所说,则“滑稽”有两读=“滑音骨”,“滑读如字,稽音计也”。而崔浩处北魏时,姚察乃南朝人,两人时代几乎相同,故而两读至少在魏晋时是有可能共存的。依姚察“滑读如字”来看。“骨稽”当为古籍注释或者前代流传下来的固定读法,而“滑稽”才是当时的习惯读法。据《大广益会玉篇》(泽存堂本)、《宋本玉篇》“户八切,滑利也。又古忽切,滑稽也”,《康熙字典》引《广韵》“户八切,音猾”,“又古忽切,音骨”,大徐本《说文解字》:“滑,利也,从水骨声。户八切”来看,“滑(音猾)”表“滑利”,且此音一直流传到现在;而“滑(骨)”则多用于古书中“滑稽”,且“滑(骨)稽”为连绵词(按:骨、稽二字均为见母字)。上述音解看似矛盾,同样为“滑稽”,崔浩、姚察却分注为“滑音骨”、“滑读如字”两种情形。而“滑(骨)”属见纽,“滑(猾)”属匣纽,两音不同纽,所以,单从读音方面来看,崔浩所谓“滑(骨)稽”与姚察所谓“滑(猾)稽”同形异音且同时存在过。那么,两者是同义还是异义的呢?
“滑稽”一词最早见于《庄子·徐无鬼》:“昆阍、滑稽后车。”陆德明《经典释文》:“滑音骨,稽音鸡,后车。司马云二人从车后。”《徐无鬼》讲的是黄帝等七圣去具茨山访大道的故事,阐发了庄子的无为思想。庄子用了六个假托的人名——“方明”、“昌寓”、“张若”、“鳛朋”、“昆阀”、“滑稽”与黄帝一起作为七圣。假托是庄子寓言惯用且纯熟的写作手法,其假托的背后自有其本身的义蕴。据姜亮夫先生考证,“昆阍”即代表“无迹象、未分明”、“混混然无迹象可寻之义”。则“滑稽”应有与它相近的意义。
“滑稽”又见于屈原《卜居》:“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絮楹乎?”王逸注“滑稽”为“转随俗也。”吕向注:“突梯滑稽,委曲顺俗也。”崔浩注“滑音骨”,而“骨”、“稽”同属见母,“突”、“梯”同属透母,则“突梯滑稽”为两个双声连绵词。从《卜居》全文来看,“廉洁正直”句与“突梯滑稽”句为选择问句,应该表达相反或者相对的意义。故“廉洁正直”与“突梯滑稽”应是对文成义的。王逸注“廉洁正直”为“志如玉也。修洁白也。”@说的是屈原不肯屈就世俗,而清高立世,则”突梯滑稽”也就是“委曲顺从”、“转随俗”之意了。与“廉洁正直”对文成义之外,“突梯滑稽”本身又像“廉洁正直”一样,构成连文互训。《康熙字典》:“无隅角者谓之突梯。”“无隅角”所以就圆滑,圆滑所以就能顺随世俗,委曲求全。故“滑稽”释为“转随俗也”是有道理的。这可以从“如脂如韦”得到确证。脂韦即油脂和软皮,两者都是柔软滑润之物,可以随势而转,与“突梯滑稽”连文互训。
崔浩注“突梯滑稽”时引杨雄《酒赋》将“滑稽”注为“流酒器”也,似有不妥。《酒赋》“鸱夷滑稽,腹大如壶,尽日盛酒,人复藉沽”正好证明了“滑稽”不是“流酒器”。单从语法上来看,“腹大如壶,尽日盛酒”是主谓结构和状中结构作句子的谓语,而“鸱夷滑稽”实际上也是一个主谓句,“鸱夷”是主语,“滑稽”与“腹大如壶,尽日盛酒”一起作“鸱夷”的谓语。真正的主语是“鸱夷”而非“滑稽”。这就好比说“和坤贪婪,敛财无数”中的“贪婪”是谓语而不是主语一样。所以“腹大如壶,尽日盛酒”的是“鸱夷”而不是“滑稽”。《吴越春秋》中记载“吴王取子胥尸,盛以鸱夷,而投之江。”啊证“腹大如壶”的是“鸱夷”。“鸱夷”为酒器另有注为证。《酒赋》颜师古注:“鸱夷,韦囊以盛酒,即今之鸱夷腾也。”《史记索隐》曾引韦昭云:“以皮作鸱夷鸟形,名日鸱夷。鸱夷,皮楹也。”夷腾就是用皮革做成的口袋,形似大壶,用来盛酒,酒从一边倾倒出来,又从另一边转注进去,可以终日不干。笔者小时候就见过与之形似的水囊。用皮子做成,有五六立方米大,是专门储水用的。崔浩“流酒器”之说牵强附会杨雄《酒赋》之说,实在是误解至深,后世据此而有“滑稽”为“酒器”之说,大概是以讹传讹所致吧。“滑稽”作为谓语,真正表达的是鸱夷转注吐酒的那种情形,所以颜师古注又云:“滑稽,圆转纵舍:无穷之状。”圆转”即指注酒吐酒的流畅、无所阻碍。而物的“圆转”引申到人则为“圆滑”,为“委曲顺俗”,为“转随俗”,它们是同出一源的。圆转过了头就圆滑顺俗,两者之间是就“圆转”这一意义点上的引申。
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滑稽”因为可以形容人的某种品质,也就可以具有指人的可能性。《楚辞》与《庄子》年代相近,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将《徐无鬼》之“滑稽”圣人所代表的机智猜测为“圆转纵舍无穷之状”,为“圆熟”。而“圆熟”与“昆阀”的“无迹可寻”正好相近。所不同的是屈原”突梯滑稽”是贬义,而庄子“昆阍、滑稽”是褒义;前者是“转随俗”太过,后者是能随意而为。游刃有余;前者是用“圆滑”义形容,后者是用“圆熟”义假托}前者是指人的一种品性,后者是指一个人。
综上,“突梯滑稽”、“昆阍滑稽”、“鸱夷滑稽”中“滑(骨)稽”都为双声连绵词,其义皆源“圆转”,大概“滑稽”本指一种圆转之物吧,可惜无从考证。从物的圆转、流巧之貌引申到人就会有或圆滑或圆熟的心性。只是在引申之中,对物的圆转的不褒不贬的态度到了人身上,变为或褒或贬的描绘。但在司马迁的《史记·滑稽列传》中,似乎又有了另外一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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