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艺术与环境艺术设计的相关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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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艺术与环境艺术设计的相关性研究

作者： 孙继国 吕 冰 吴雪飞 周文哲 来源：《美术界》 2013年第2期



TEXT／孙继国 吕冰 吴雪飞 周文哲

在不同艺术门类交叉融合日益增多、相互影响愈加深入的今天，通过借鉴其它艺术而产生的新的理论和新的思路，可以给各自原有艺术带来了新的发展机会。书法艺术作为中国传统艺术的门类之一，是建立在中华民族基本的哲学观和审美情趣之上的，具有深厚的理论基础。取法于自然的书法艺术表现出优美灵动的线条，充满生机的结构和变化多端的形式，与环境艺术设计的形式法则中所追求的审美意象暗合，因此可以在彼此的创作和实践中相互取长补短，进行不同角度的思考。林语堂先生讲过：“书法不仅为中国艺术提供了美学鉴赏的基础，而且代表了万物有灵的原则。这种原则一经正确的领悟和运用，将硕果累累。”在这一思路的启发下，本文将两者进行相关性研究，期望可以启发出新的艺术思路。

一、书法的“结构”与环境设计的“形式”

对形体进行合理、艺术的构造，就像建筑动工之前要设计出科学合理的施工方案并绘制成图一样，各种笔画及造型只不过是供设计主体选用的材料，只有将手中掌握的材料通过科学、艺术、合理的方法进行组织，才会创造出能够打动人的艺术形式，给审美客体以美的享受。书法通过结字与章法作为原则，环境艺术设计采用空间划分与空间组织作为空间建立的基础，两者之间恰能对应，相互映照。

元代书法家赵孟頫曾云“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工”，结字的灵动美妙，体现在利用笔画、笔法对创作对象的组织安排，这又被称之为：间架、骨架、结体、结构。然书法中的结构并非仅仅限于单字之内，也经常被运用到单字与单字之间、几个字与几个字之间、字与列之间、列与列之间以及整体与局部之间。书法中的结构关系，如同环境设计中运用造型和色彩等艺术手法，通过合理规划每一空间的功能，或整体协调设计中的每一要素之间的关系，营造出精神与物质并重的环境艺术。两者都要符合统一、主从、均衡、稳定、对比、节奏、韵律、比例等形式美的基本规律。

中国书法有真、草、隶、篆、行五大字体，笔者认为这五大书体可以概括为两类，一是以篆书、隶书、楷书为主的规矩类书体，二是以行书、草书为主的流动性书体。通过比较这两类书体与中国传统建筑形态，不难发现，规矩类书体讲究的经营位置以及强烈的秩序之美，与中国四合院民居表现出的长幼有序、上下有别的建筑特色相类似；流动性书体表现出的空间性、时间性、随意性、偶然性则与中国传统园林的“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艺术特点不谋而合，这种关联性体现在以抽象的艺术造型手段，在看似简单的线条结构中表达出复杂的艺术变化之妙。

二、书法的“笔势”与环境设计的“张力”

中国近代著名书法家、理论家沈尹默论及书法时提到三个方面，笔法、笔势、笔意。论及笔势时，意在明晰用笔之法以后，开始讲究结字。一个“势”字，体现了事物表现出来的趋向、状态。书法追求在静态的结字中，显现出动态的艺术效果，以绝对的均衡、对称为目的的美学要求，难免使书法艺术失之流俗。通晓笔法之后求其“势”，可以使艺术作品表现出不同的风貌，在不平衡中求得平衡，这是一个时间与空间的表达过程。

中国书法思想和环境设计思想一样，都讲究意在笔先、意在笔中、意在笔外，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书法家中的毛笔和设计师手中的绘图笔，可以说是一种笔。书法家通过对点画的排列


组合，求得空间中蕴藉的“势”之美；设计师亦通过点、线、面、体的造型原则和艺术表现手法，来体现环境设计的张力。此处讨论的环境设计的张力，主要是指由实体限定的空间所带来的，对空间内部或空间向周围的扩张。张力的大小与空间自身的开放程度密切相关。开放性强的空间（见图一），与外界联系紧密，较容易产生对外部空间的张力；开放性弱一些的空间的张力，则主要表现在对内部空间的影响上。欣赏一套优秀的设计方案，如同品味名家书作，从平面空间的划分、到立面造型语言的运用、再到人流路线的组织，在以表现“势”和“张力”为目标的追求下，创造出美的作品。

三、书法的“精神”与环境设计的“场所精神”

作为艺术的书法，最终是以作品的形式呈现在观众的眼前，形式中包含的“神采”也随之展现。南齐王僧虔有云：“书之妙到，神采为上，而形质次之”。唐代张怀瓘亦云：“深识书者，唯观神采，不见字形”。我们讨论书法的神采，统统是建立在作品完成之后，带给观众的具体感受，只有在具体作品中，神采才得以表现，在观众心中契合。

“神采”同样也应该是环境设计中必备的精神。书法中庙堂之气的浑厚气质，正如环境设计中排布有序、均衡有度的场所精神；书法中灵动活泼的气质，正如环境设计中灵活而又组织有序的场所精神；书法中的起、止、提、顿，也如同环境设计中的张弛有度、收放自如的组织关系。环境设计中的场所精神，要求在满足基本功能的基础之上，融入场所环境的特征，创造出具有强烈人文气息，能够容纳人们活动的空间环境。优秀环境艺术设计作品中表达出的场所精神，可以规整有序，还可以雅致清疏，或和寂清净，又或妙趣横生。这些不一而足的神采，都是设计思想和设计手法体现。在如何把握场所精神上，还应充分考虑相应空间的功能定位、所处地域的文化特点和空间使用者的修养、学识等各方面因素，将诸多设计因素加以分析、比较、取舍，才有助于营造出最能表达空间神采的场所精神。

四、书法的“抒情性”与环境设计的“感情色彩”

在讨论艺术作品表达的抒情性时，人们通常会站在创作的主体角度加以分析。从作者角度来讲，即便尚未落墨，然感情已经酝酿，正所谓“意在笔先”、“有感而发”是也。宋代苏轼《黄州寒食帖》重规矩而不受拘泥，笔画精到而不草率，不过于追求速度，表达出作者被罢官后郁郁沉闷之情；再者，文中“年”、“中”、“苇”、“纸”等字最后一笔贯气而下，依然显露出创作者的万丈豪情。

与书法艺术通过运用点画、章法等方法进行抒情的表达相比，环境设计在情感表达方面，设计师采用形态、量感、色彩、材料的质感和光环境的塑造等视觉元素进行设计，还可以通过对空间节奏和韵律的把握来体现感情色彩。例如赖特( Frank Lloyd Wright)设计的流水别墅（见图二），既具有美国民间建筑传统，又突破了封闭性，体现了与周围自然风景紧密结合的情感色彩。

通过以上的论述可以看出，一件成熟的、有地域和时代特色的、功能结构合理的环境设计作品带给人的审美享受，和一幅优秀书法作品所传达出的美的信息是一般无二的，两者的艺术原则在理念上是相互贯通的。无论是书法通过笔法、笔势、笔意的掌控进行形式各异的创作，还是环境设计通过各要素之间的相互配合进行不同风格的创造，都可以在相通的审美情趣中打破门类界限，这样做不仅是对传统历史文化精髓的传承，也对环境设计艺术具有极高的现实指导意义。

【孙继国 吕冰 吴雪飞 周文哲，山东建筑大学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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