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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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开了，你还会回来吗

胡燕晶



我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却不慎碰掉了另一本。我低头轻轻拾起，拍了拍封面上的灰尘，翻开了破旧的书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我的思绪就随着照片里纷扬似雪的槐花回到了那一夏……

早早就听说南山有一棵上百年的老槐树，初夏开花的时候，香味弥漫了整个山头，沁人心脾。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去看看那一树的槐花，该有多美。为此我央求了母亲很久，却总是被“那里的大树很高你够不着”或是“山里有妖怪”这样的借口搪塞。大人们总是爱恐吓欺骗小孩，这招对于我来说早已屡见不鲜了。于是我找到了她，原先她是犹豫不定的，后来在我的怂恿下也总算是答应了。我们便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背着大人们带着一直以来的期盼偷偷上了南山。

那天天很蓝，澄净如洗。我们像在大自然怀抱里的精灵，欢悦地在山间小道跳跃着。初夏的山风带着淡淡的青草香萦绕在鼻尖，我似乎在这清新的风里闻到了我梦寐以求的槐花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槐树在山顶，伴着我们欢快的步子银铃的笑声撒了一地。终于看到了那传说中的槐树了，大槐树的枝叶稠密，挂满了黑绿色的叶子，开着一串串白中透黄的花朵，团团簇簇像是小绒球，徐徐地散着迷人馥郁的幽香，又像是一个天然的大帐篷，遮住偏西的阳光。我高兴地手舞足蹈，乐得在树下转了好几个圈子。我们清脆的笑声就像夏日里的一曲欢歌。她拉着我眉眼里都带着笑，说：“我给你摘槐花好不好？”我高兴地点点头，就看见她踩着树干开始爬上去。风带着恬淡怡人的槐花香轻柔地抚过我的脸，我看着她越来越高的身子不由得有些紧张，同时又很期待，“那儿！右边的花好密好美！还有……”我欢欣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就是一声沉闷的“砰”和一声刺耳的尖叫。她从树上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下来，那槐花也在她的重击下纷纷扬扬地飘下来，模糊的视线里是她皱着眉不断吸气的脸，那抑制不住的痛苦就像毒气蔓延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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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我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耳朵里轰鸣声一片，脸上也跟着湿了一片。我边掉着眼泪边查看她的伤势，嘴里喃喃地只知道沙哑的三个字——对不起。突然看见那白皙的腿上不小的一道口子正殷殷地流着血，刺目地让人心惊，我慌了开始重复怎么办怎么办。我想拿衣服上的蝴蝶结给她包扎伤口，却不知道是我抖得厉害还是她浑身颤抖，总是包扎不好。她这时变得极为冷静皱着眉不断吸气却忍着不哼一声，一把抹了眼泪扬了扬手里千辛万苦摘来的槐花树枝，满足而牵强地笑着说：“你看，你最爱的槐花。”我的眼泪就像坏了的水龙头，怎么擦也擦不完，只知道瞎点头。泪眼朦胧里，依稀记得那槐花团团簇簇，那些娇小可人的花朵带着一股幽香，槐花后的她依旧笑靥如花。

后来我扶着她沿着原路踏着夕阳回去了。回去后的她听说被他爸狠狠教训了一顿。我也带着愧疚和退缩，竟不敢去看她一眼。再后来，就是我爸爸在城里买了房子，我也随着转了学，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回城后也只收到这张照片，刚刚开始还常常联系，后来就慢慢地疏远了联系也断了。

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不知不觉也过了五六年了，那张旧照片也渐渐尘封在记忆的碎屑里，不曾被提及。我看着照片背后那行稚嫩的字就模糊了视线——槐花开了，你还会回来吗。那照片慢慢地被我遗忘了，只是那漫天飞扬的槐花和那枝雪白而馥郁的槐花，还有那天真灿烂的笑脸，一直刻在脑海，挥散不去…… 我把照片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心底缓缓流淌的是温暖，视线飘忽到了远方仿佛看见了她明媚的笑脸，在心里给出了迟到多年的答复——槐花开了，我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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