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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一男儿-----再说陆游
第一次接触到陆游这个名字,是在小学还是初中的课本上,那首堪称一绝也是他在人生路上留下的最后一首诗--《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岛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那时其实是不太懂的诗的意思的,也没能在从小到大的稳定生活中培养出多大的爱国情怀,所以当时的我不能了解陆游那至死不渝的爱国情。但尽管如此,还是让我记住了陆游这个名字。后来,随着时间如梭般的流逝,我对陆游的了解也逐渐多了起来。
陆游,字务观,号放翁,南宋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生于1125年,其祖父和父亲都有很好的文化素养,这也使得陆游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文学熏陶。而他凭借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刻苦潜心读书治学。到十二三岁时,他的诗文已经相当可观了。陆游生活的时代,是宋金两朝相对抗的时代。他童年时,金王朝女真族大举南侵,祖国四分五裂,人民妻离子散。陆游还在襁褓之中,就随同全家逃避兵乱,流离转徙,困苦万状。那时,陆游的父亲和朋友们在一起聚会时,总要谈到人民生灵涂炭、金人残暴肆的情景,常常气得咬牙切齿,谈到秦桧的卖国行为,更是个个怒发冲冠,拍案痛骂。客人走后,陆游的父亲经常一个人呆呆地坐着,黯然落泪。这一幕幕动人肺腑的情景,给少年的陆游上了一堂堂生动的爱国忧民的教育课。
为了报效国家,陆游走上了科举的道路。1154年,他到当时的京都临安科考,名列第一。却因为他的名次排在奸相秦桧的孙子秦埙之前,加上他又学谈抗金,秦桧非常恨他,到复试时便卑鄙的把他的名字删去了。因此,陆游失去了由科举取得功名的机会。直到秦桧死后,陆游方才到福州宁德县做主簿。后来,又在朝廷担任枢密院编修官,起草法令、檔。在此期间,他一有机会就上书朝廷苦谏北伐。却由于北伐失利,加之他又揭发了皇帝亲信大臣结党营私的罪恶,引起了孝宗的不满,把他调到建康、镇江任通判。1164年,陆游又因为给主战派张浚举兵北伐出谋划策和初战失利后替张浚上书求情而被投降派加上“鼓唱是非,力说张浚用兵”的罪名而被撤职。几年后,到四川宣抚使王炎部下任干办公事。陆游来到前线,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他苦读兵书,演兵习武,不畏艰险,亲临前线,视察军情。但是,正当他们积极准备抗战的时候,陆游又被调到成都参议官。他离开前线后,心里非常难过,只好饮酒作诗来解除愁闷。同僚们讥笑他颓放,他就索性自号“放翁”。以后他又回到东南,在福建、江西、浙江等地做过地方官,但最后又被罢官。他的晚年,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山阴农村里度过的。他和农民亲切交往,到附近的村庄中去医病施药,还参加一些农业劳动。使得人民对这位诗人非常尊敬。
和他本人一生的坎坷经历有关,陆游的诗大致可分为三期。第一期为少年到中年(46岁),时期最长但留存作品最少,约200首。第二期为46-54岁,诗约2400多首。此时期因深入军旅生活,诗风变为豪放壮阔,爱国思想也更加提升。这一时期诗歌创作的成熟和丰富,也奠定了他作为一代文宗的崇高地位。第三期为蛰居家乡到逝世,现存诗6500首。此时期与农民接触较多,再加上宦海沉浮饱经忧患,并且年事已高,因此风格转为清旷淡远的田园风格和苍凉的人生感慨。不过即使诗风前后转变了三次,但是他诗中还是充满强烈的爱国情感,这也是他最大的特色与传颂千古的原因。陆游的许多诗篇都抒发了抗金杀敌的豪情和对敌人、卖国贼的仇恨,风格雄奇奔放,沉郁悲壮,洋溢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激情,在思想上、艺术上取得了卓越成就,不仅成为南宋一代诗坛领袖,而且在中国文学史上享有崇高地位。陆游还以现存诗作9000多首入选中国诗歌作品存世量最多的诗人,创造了一项诗歌中国之最。 细读陆游的爱国诗,无论是在“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和“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里表现出来的百折不挠的精神和永不磨灭的意志,还是在“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中蕴含着的气吞残虏的爱国主义精神,又或者是在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遗民泪尽胡尘里, 南望王师又一年”里包含着的忧国忧民情怀,都十分充分的将他南宋爱国诗人的独特气质表露无疑。
陆游的身上,让我更感兴趣的,是他和唐婉凄美的爱情。宋高宗绍兴十四年,二十岁的陆游和表妹唐婉结为伴侣。然而,唐婉的才华横溢、与陆游的亲密感情以及不孕引起了陆母的不满,最后发展到强迫陆游和她离婚。任陆游一次又一次地向母亲恳求,都遭到了母亲的责骂。在封建礼教的压制下,终归走到了“执手相看泪眼”的地步。 十年后,31岁的陆游满怀忧郁的心情独自漫游山阴城沈家花园,意外地遇见唐婉。尽管这时他已与唐婉分离多年,内心里对唐婉的感情却并没有完全摆脱。正当他要抽身离去时,唐婉给他送来一杯酒,陆游体会到了她的深情,两行热泪凄然而下,一扬头喝下了唐婉送来的那杯苦酒,然后在粉墙之上奋笔题下《钗头凤》这首千古绝唱,抒发了他爱情遭受摧残后的伤感、内疚和对唐婉的深情爱慕,以及对他母亲棒打鸳鸯的不满。陆游题词之后便怅然而去。唐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将这首《钗头凤》词从头至尾反复看了几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失声痛哭。回到家中,她愁怨难解,和了一首《钗头凤》后郁闷愁怨而死。
此后,陆游北上抗金,又转川蜀任职,几十年的风雨生涯,依然无法排遣诗人心中的眷恋,他六十三岁,“偶复来菊缝枕囊,凄然有感”,写了两首情词哀怨的诗,六十七岁的时候,重游沈园,看到当年题《钗头凤》的半面破壁,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又写诗感怀,七十五岁时,住在沈园的附近,这年唐琬逝去四十年,“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重游故园,挥笔和泪作《沈园》诗。烟雨沈园中,恍恍惚惚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缓步踱过伤心桥,踯躅在满地落叶中,已无蝉声,也无画角,只有一个默然凝望断墙柳絮的老人。诗人八十四岁,再次重游沈园,怀念唐婉,此情至死难忘。《春游》诗云:“沈家园里花如锦, 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自知不久于人世,仍然念念不忘当日眷侣,这一梦长达半个世纪,虽然仍自感匆匆,却赢得了天长地久,这正是诗人高尚的情操与崇高的精神境界。从那首脍炙人口的《钗头凤》词和唐琬的唱和开始,加上他几十年中陆续以沈园为题悼念唐琬的诗,陆游用自己的一生写下了一段流芳百世、凄婉感人的爱情悲剧。
薛之谦后来唱:我唱着钗头凤,看世间风月几多重,我打碎玉玲珑,相见别离都太匆匆。我唱完钗头凤,叹多情自古遭戏弄,我折断锦芙蓉,走过千年还两空空。一城飞絮几度春风,长恨还无用,解游园惊梦,我几杯愁绪唱罢还是痛。
我以前经常会想:为什么有着伟大抱负的陆游可以在当时的那个朝代如此深情的爱恋着一个女子,以致在“美人作土”、“红粉成灰”之后的几十年,还能用将枯的血泪吟出“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的断肠诗句。后来想通了,因为他—陆游是真正的男儿,而真正的男儿,不仅会用雄心和抱负将自己武装,更会用独特的方式将自己深爱的女子守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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