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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枕巾
①母亲是继母。
②一个陌生优雅的女人来到我们农村的家中，已经懂事的我既新奇，又高兴，还有些自豪，因为继母无疑是整个村子里最有文化的人，连她戴的近视眼镜都可以让别人兴致勃勃地谈论和猜测。继母有很好的家教和学养但在那个年代，因为外祖父当过日本侵略时期铁路的大官，一家人都受到牵连，所以继母到我家时已三十七八岁。继母到家带来最多的是枕巾。
整整一大包。有一次，她把枕巾在老家的炕上摊开，那简直就是一座花园。母亲第一次教我认识了牡丹、玉兰、蔷薇、紫藤……我总是觉得，屋子里的香气是从她那些枕巾上的花朵里弥散出来的。小小的心房里暗自欢喜，甚至迷恋，但我却始终没有喊她妈妈。
③那年冬天，淘气的我和哥哥到池塘边看大人捕鱼，不小心掉进了冰窟。恰巧奶奶不在家。当叔伯们像拎两只落汤鸡一样把我们扔在炕上，继母脸吓得煞白。她用热水为我们擦洗身子，擦得那样认真细致，甚至耳朵眼、指甲缝都洗得干干净净。或许是因为我们俩大难不死，她一直以来平静安详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兴奋，喃喃道：
“没事，没事，我的两个儿子没事……”。她用芳香的枕巾为我们揩干了身子，然后给我们围上了浅紫色的缎被。在暖烘烘的炕上，看着她的手来回地动，看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切，我乖乖地感受着她的柔情。
然后，我小心地，轻轻叫了声：
“妈——”，她没有答应，但脸红着笑了……
④1976年夏天，唐山发生了大地震。惨烈的灾难突然降临，废墟上的人们大多赤着身子，我惊讶地看见，母亲顺手扯出两条枕巾，用头上的卡子在腰间缀成一条别致的短裙。奔忙救人的母亲是一个多么优雅的形象。记忆中，那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裙子，在塌陷的瓦砾上是一道多么亮丽的风景！我拎着从瓦砾中扒出来的药箱，跟在她身后屁颠地东奔西跑；哥哥加入了壮汉们救人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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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母亲累得不行了，额上的汗珠混着雨水大颗地滚落（后来才知道她那时正怀着小妹）。倒在地上的母亲用微弱的声音叫我：
“亮亮，妈难受，让妈靠一会儿……”母亲就这样唯一一次靠在我幼小的肩头。母亲头发散乱，憔悴的脸被雨水打得越发苍白。我害怕：
“妈，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她睁开眼睛，吃力地冲我笑笑： “妈不死，妈不死，我儿子中用了……”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她的眼神，那是疲惫中流露出的满足的眼神！
⑥母亲渐渐老了。转眼我到了结婚的年龄，她欣喜着，翻箱倒柜，自言自语，反复比较，选出两对最好看的枕巾——那上面有两朵盛放的富贵牡丹。我含着眼泪接过她的那份爱……我的女儿出生那天，她可乐坏了，非要用两个新枕巾给孙女当尿布，我第一次跟她急了……⑦再后来，每次出差，我都愿意到商场买回两条图案新颖、花色鲜艳的枕巾带回老家，但她都舍不得用。旧枕巾破得不能再用时，她就找出我们穿旧了的白背心，剪去肩带，套在枕头上，白白净净的倒还挺合适。我知道，母亲枕着我们的背心就好像孩子们还在她的身边，她就可以和我们心贴着心。
⑧如今，我们像小鸟一样飞远了。年节回老家时总爱枕着母亲的枕头在炕上躺一会儿，享受家的舒适，也享受着母亲深情的注视。有时，月的清辉透过窗棂泻进来，不经意瞥见落寞的她还在月光下痴痴地望着我们，让我使尽了全身力气也抑不住涌出的泪。
⑨母亲啊！继母就是我的母亲。 1.枕巾在选文中有哪些作用（3分）
2.在选文②③段中，母亲除有家教，有学养外，还有那些性格特点？写出两种并结合选段内容加以分析。（4分）
3.分析选文第④段中加点词“屁颠”的表达效果。（3分）
4.选文第⑤段中划横线的句子用了那种人物描写的方法？简要分析其作用。（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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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https://www.wddqxz.cn/4c322a0781eb6294dd88d0d233d4b14e85243ea5.html
2023-09-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