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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檀
作者:傅元芳
来源:《安徽文学》2011年第06期
龙檀长在村东头,是一棵青檀树。车子左转右转地开,远远地便可以望得到,因为它实在太高了。小时候一直以为它的头顶就是天,攀到树梢就可以去找牛郎的孩子们玩。长大了知道它离天很远,可是每次看它还是得仰酸脖子。
都说檀木长得慢,这棵几人围的树应该也很老了吧。问过外公,外公说他小时候也问过他的爷爷,那时候就这么粗了。外公要是活着的话,该快有一百岁了。反正这棵青檀木比这个村子的历史要久远得多。
农村里树多,满眼都是绿。村里人先前也只当它是一棵普通的树,因为靠近田边,遮了一大片阴,有一次他们甚至想砍了它。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它在乡民的眼中成了神奇的树。 青檀有十几丈高,三四个孩子都合围不过来。因为村头招风,树身有些斜。半腰里,喜鹊、白鹭、猫头鹰各自安了巢,相安无事,所以青檀白天夜晚都很热闹。有一天,一条碗口粗的青花蛇爬了上去。小鸟儿扑棱棱惊恐地叫着,大鸟儿张开翅膀红了眼。村里有人听见哀嚎的声音持续了很久。第二天,树身上溅了道道血迹,地上散落着羽毛和鸟巢。之后,青檀树上沉寂了好久。然后,有一天夜里,暴雨倾盆,雷鸣电闪,一个大炸响之后,村里人闻到一股焦煳味,还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天亮了,雨停了,青檀的下半截给掏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后来,有人说他们晚上借着闪电,看到村东头窜起一条龙,直飞上天。从此,这棵青檀就叫“龙檀”了。
那年发山洪,河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横冲直撞,田地、道路、房屋,谁挡了它,它就一脚踢开。奇怪的是,山洪泄到我们村子的时候,居然绕过了村子,乖乖地从河道走了。所以那一年,我们村受灾最小。
洪水过后,有老人在树身上系上红绸缎,初一十五去上一炷香,也再没有人提砍树的话了。
再后来,文物单位来了人,在树身上作了标记。原来这树有七八百年了,是古树,受保护的,就是砍一根枝都要上报。
这棵老檀树至今还安然无恙地立在村头,略略倾斜的,不过依然枝繁叶茂,四季常青,庇护着我的乡邻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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