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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蛰存:新文学,我是旁观者
作者:薛原
来源:《读天下》2013年第01期
一句“新文学,我是个旁观者”道出了复杂的滋味。对于1930年代的现代文学来说,施蛰存显然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身体力行者。
鲁迅先生当年在《上海文艺之一瞥》一文里曾骂过几个年青作家,如说创造社的成仿吾是“才子+流氓”,提倡读《庄子》和《文选》的施蛰存是“洋场恶少”,而画过几笔插图的叶灵凤也径赠以“流氓画家”的桂冠……其中的“洋场恶少”施蛰存在1950年代成为华东师范大学的中文系教授,并在“反右”运动中成为右派,也逐渐远离了文学创作,成为古典文学专家,一直到“文革”结束后,其现代小说作家的身份和作品才逐渐被“挖掘”出土和重新得到“认识”。 1980年代的施蛰存在与海外朋友的书信中,对自己以往的文学和当下的生活说了很多不吐不快的话,“我不想写杂文或回忆记,我还是写古典文学文章可保天年,新文学,我是个旁观者”。一句“新文学,我是个旁观者”道出了复杂的滋味。对于1930年代的现代文学来说,施蛰存显然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身体力行者。
因为当年与鲁迅先生关于“青年必读书”之争,再加上1950年代被冠以“右派”之名,施蛰存逐渐淡出文学创作的一面,沉入古典文学和金石之学,用他自己的话说,写古典文学文章可保天年。
这封他写给痖弦的信(也当成投稿)是1988年5月25日写的,回顾了自己的文学和1950年代之后的生活:“五十年前,我写过六七十篇小说,久已灰飞烟逝,不为后生少年所知,故三十年来,此事幸而未成罪状。近数年来,有文学考古家忽然发掘得之,拙著遂成出土文物……”并进而谈到自己的境况:“我在这里,从1957年至1977年,再看各种头衔之下,做了二十年‘靠边分子’。书也卖光了,房子给‘无产阶级’挤掉了,现在只留下二十平方米的空间,老夫老妻,饮食坐卧于斯,写作缝纫于斯,招待亲戚朋友于斯,真是‘躲进小楼成一统’,自己想想,也总该算是有‘雅量’的了。”
1966年他在“牛棚”里的时候,有一句阿Q式的名言,曰:“不死就是胜利”。这句话,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不过在他自己今天看来,这个胜利也没多大好处,因为他自己的胜利果实,“也不过是能有几年时间,把挤压三十年的丛残笔札,编几本书出来而已……”。施蛰存对1987年台北的《联合文学》杂志称他为“中国现代小说的先驱”表示了腹诽:因为“中国现代小说的先驱者是鲁迅”。
晚年的施蛰存对自己著述的出版是非常用心的,晚年的重要著作《唐诗百话》在上海出版后,他非常希望还能在港台也出版,在1988年11月14日给古剑的信里说:“我今年已八十四,不想较量金钱,只要我的书能多印几千册,流传二三十年,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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