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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乡
岁月是一条河
故乡是河上的一叶孤舟 行走异乡 自己就是故乡
随时光流逝,童年像一尾鱼离我越游越远,故乡随之远走,与我离别,远到只有梦中常现。近些年,旅居城市街巷中的我,生命似乎无限飘荡起来,没有故乡所产生的心理隐痛逐年递增。
我是有家乡而没有故乡的人,故乡已被浮华时代排挤,现已消失得无踪影,现在的家乡无法聊慰我绵长的乡愁。所以,常常走进梦中与故乡相遇,常常在脑中搜索故乡的原貌。三十年前的故乡,犹如一张优美的画卷:人心朴素,食物甜美、梯田肥沃、河流清澈、鸟语花香、牛马遍地、森林茂盛。村外月下的芦苇丛被风吹斜,河下就是欢腾的鱼群;寨子脚的梯田,各色的浮萍严实地覆盖着清水和肥实的泥土,那里有光滑的泥鳅、黄鳝、田螺、虾巴虫......;为农耕繁忙的乡亲们从寨子走散到田野,再从田野汇聚到寨子,除休耕期间,天天如此,谁也离不开村子和田地。
春天,栽秧前的水田被大人们修整得亮堂堂,一级级梯田像无数反光的镜子从山腰一直排列到河谷。野外包谷地里到处是青烟飘荡,挥锄的身影在忙碌,到处是春天的生动景象。每到栽秧前一段时间,孩子们也忙了,天气转暖,孩子们去寨子边的树林里砍辣鼻子树叶,一抱一抱的往泥鳅最多的那块水田里。在田埂最细处用树枝挖开一个洞,洞越大越好,水和浮萍从洞里往外流,水放干后,再找一坨稍硬的泥块把洞堵住,不漏水。然后跑到上一级田埂的出水口处插一块扁扁的石头,摘下辣鼻子树叶,在小石板上使力地搓碎,连同水往下级放干的田里流淌。搓上二十几分钟,被放干的下级田里水越来越多,等水全部淹过泥土,不出三十分钟,开始飞起细小的水花了,钻进浅层泥里的泥鳅因中毒开始跳动了,它们被药弄得昏昏沉沉,有的跳到浮萍上来,你可以轻易伸手去捡。如果要更痛快的捡,得把水放干,拔些细草放在出水口处,以免泥鳅被水冲走。黄鳝是出不来的,它们钻入泥里很深,要等第二天早上,趁放鸭的时候去捡,僵硬的黄鳝一条条躺在泥巴表面上,任你轻松地捡。拿回家后放在火炭上烧烤,把肚里的肠子取掉,再抹些盐,用细细的竹枝串起来,吊在火塘上方,随时可取下享用。
我童年的伙伴们像故乡的猫和狗一样单纯自由,他们没有过多的作业和考试,他们跑在乡间田野,在故乡的蓝天下自由地玩耍,自由地成长。
支鸟、摘野果、捞鱼、狩猎、砍柴、放牛、游泳、野餐、偷包谷、偷李子......故乡是是童年的天堂,是人间最美的地方。故乡不仅是儿童的天堂,也是蝴蝶、蜻
蜓、萤火虫等各种昆虫的乐园,它们随季节如约来到寨子里,游到寨子边上的菜地里。我曾经对萤火虫肚子的发光深感疑惑,当时想,人的肚子也会发光就好了,那就用不着手电筒。夏天的晚上,我们去隔壁村子看电影,买不起手电筒的我们,回来时捉些萤火虫装进玻璃瓶里照亮脚下的路。现在讲给出生在城市的儿子听,他觉得我在撒谎,小小动物怎会发光。二十年不见萤火虫了,过节回家,夜晚刻意去找那些发着蓝光神秘的昆虫,一直没有找到,它们生存的环境受到严重的破坏。它们对漂浮在空气里的杂质特别敏感,一旦空气和水受到污染,就会逃离跑到适合它们生存的地方去。寨子边上的菜地少了,各种蝴蝶也很难见到。冬天的冰块也不见了,那时我们上学前光着脚赶着鸭子到田里,梯田水全被冰块封住,鸭子们一时无法下水觅食,一只只滑倒在冰块上,我们拿着一大块像玻璃一样的冰,一边啃吃一边上学,出工的大人们见到就呵呵地笑个不停。
在我的故乡,人与人之间是通透的,明朗的,和睦的,他们不陌生,互帮互助,他们面对着共同的生存命题——养儿育女,挖田地。一家到另一家的路虽不宽阔,但人和猪鸡牛羊一样可放心行走,各家各户的门随意地敞开,那把被摸得锃亮的铁锁大多是象征性的,白天不必锁上,晚上把两扇木门关拢就是,最多就是把木闩插上。不提防谁,过节就在一起热闹,遇到人一定要说一声“来我家吃饭”。遇到生死离别的事,大家聚在一起伤心、难过和安慰。挑石块,架桥、修路、抬死人,不必开会安排任务,大家都会自觉参加。遇到丧事,每家都自觉带上米、豆、蔬菜等东西前往,表达各自的心意。“昂玛突”节(祭寨神树)到了,所有男性带着祭品,穿着深黑色的服装,赶着肥猪前往寨神林,杀猪杀鸡祭祀,整齐地向神树磕头,他们共同遵守祖传的规则。目的仅仅是村庄平安、人畜兴旺、五谷丰登。 而今的家乡,父老乡亲们紧紧跟上时代的步伐,他们纷纷走在城市的边缘挣钱,在城乡的夹缝里生存。偶有回家,也成为形式化,不呆几天就要离开,为的是外出挣钱。人与故乡之间的情感早已淡化,来去匆匆,即便在家乡干活也得付费才能出工出力,几乎任何事、任何东西都通过钱来核定。现在帮人干活,少了钱就免谈,以前那种相互帮忙的乡土社会彻底消失。寨子和田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很多田地杂草丛生,水田干裂,主人们离开了曾经依靠的食物根本。田野的人气虚弱,小路已失修多年,村子边水沟里倒是不时出现很多生活垃圾。当时水沟里生长着很多野菜,绿油油的,螃蟹在那里打洞,不时有龙潭水汩汩流淌。现在白色污染从村庄扩散到四周,新农村建设使零乱的村庄让人顿感陌生,道路宽了,房屋坚实了,可较之于过去的蘑菇房少了些温暖,有些路修得太滑,牛马不适,无法行走。当年家家户户门前的柴垛不见了,爬在李子树上的黄瓜藤也不见了,黄蝴蝶飞来飞去坠满瓜果的瓜架不见了,还有那些从牛粪塘边长出来的开花的芭蕉芋也不见了。现在到处是小卖部,门前摆的是麻将桌,摩托车和拖拉机。 节日的饭桌上,祝福歌没人唱了,回想当年,酒席上一桌人静静地聆听一个酒歌高手唱悠扬的祝福歌,唱到一定内容的时候,一桌人齐唱 “梭嗯,梭啊,噫梭梭!”来配合主唱,以表幸福和欢乐。那一阵阵令人陶醉的祝福声再也听不到了,曾经在山坡上被传唱得无人不知晓的情歌也没人唱了,那种最能表达爱情的对唱方式消失在山野里,再也无人问津。
“回来啊,快快回来”的叫魂已随莫批(祭师)爷爷的离世,不再以神秘的仪式在村口大树下出现,很多与天、地、神、祖先对话的方式逐渐消失在村子的每个角
落。村里少了质朴俏丽的姑娘,她们长大后一个个飞向城里,过年时妖艳地回一次家,带着操东西南北腔的男人在村子里汇拢,形式化地完成过年探家的义务。讲赚钱、讲打工、讲如何追赶时尚,她们的回来,给村庄增添了不少稀奇。过去缀满银饰的自缝自染的传统服装不见了,姑娘们穿的是露肩露胸露腿透明的奇装异服。她们的“出走”,使村庄空荡了不少,不会远出打工的男人被定义为无能,他们没有对象可找,沦为光棍,他们没有资本谈人生,变成沉默寡言的人。只有那些赚了些钱染发的小伙子们用摩托车带着三四个姑娘,闪电般在村子边的公路上开来开去,不时有尖叫声,男的女的都自豪。 这是我当下家乡的景象。
长期生活在城里,有时是孤独的,选个有月光的夜晚,趁城市睡着的时候,爬到房顶,望着月亮遐想,我时常错把月亮当故乡遥望,望见月亮就想起故乡的炊烟、故乡的节日、故乡小河上的木桥,以及集队回村的牛群。年少的我,一个寂静的月夜,起床走到瓜架下小便,抬头望见高高的月亮就会突然想起寨子头那个干活十分勤快的姑娘来。那些美妙的夜晚早已不复存在,连梦中也难再现了。一闪就三十几年,恍若隔世,离家时间一久,故乡的人、故乡的景、故乡的味道、故乡的事,故乡的气色都令人魂牵梦萦,所有的都只有怀想了。很多人像我一样,他们也没有故乡,大家都回不到故乡去,回得去的只是家乡。人是奇怪的动物,主动逃离自己出生的地方到远方谋生,在陌生的地方做窝,巩固自己搭建的家。到一定的时间又拼命的怀想过去,怀想他的童年,怀想他故乡的一切。想念他青春期遇到的姑娘,虽然没有拉过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念,当年的她现在已经老了不少,而他想的不是老了的她。对故乡的种种怀想构成了一个人的乡愁,乡愁是对出生地和成长地产生的一种心理情感反应,在这样的情感反应中,远逝的东西随时光流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美好。人走离故乡很远很久的时候,曾经的苦难经历,一旦跟故乡牵扯在一起,也会美好起来。
故乡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我是没有故乡而愁乡。回不到过去了,但对故乡的想念无法阻止,生活在城市的我,心中随时交织着愁乡和乡愁的思绪。人在变,环境在变,时间在流动,人随时都“生活在别处”。无论愁乡还是乡愁,都是岁月和生活留给人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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