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来衫里,影落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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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来衫里,影落池中

——读《张爱玲小说全集》

外国语学院 08级英语 江帆

谈到张爱玲，当下很多人都把“中产阶级理想”投射到她的身上，把她奉为小资的鼻祖。对张爱玲的解读，我以为是一个圆，在圆的两个端点是时代与张爱玲本身，从家族写作出发，最终又回到母体文化，她的写作生涯可以看作一个叛离与回归的历程。

柯灵曾评价她：“偌大的一个文坛，哪个阶段都容不下她。”但是上海沦陷了，40年代就是为张爱玲而生的。她也注定是悲哀的，没有一个作家像她一样悲哀，她成长的时代恰恰是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最后一代贵族彻底衰败的年代，而她必须面对的这种衰败不仅来自于时代，更来自于家庭。

于是她是一个时代缔造的传奇作家，苍凉美学是时代给予她最深的影响。她的小说里通篇都是情爱，但是你找不到一点真实意义上的爱，她对爱是渴望的，但是极度不信任，始终停留在感叹“汉之广矣，谁可泳之”的层面。正如张爱玲自己所说的“惘惘的威胁”，“大的破坏”，不安的情绪产生了不安的艺术，于是她的美学就成了忧伤之力与怪诞之美的结合。

但是她又挣扎着叛离着时代，她对时代最大的叛离在于忽略了具体的时代大背景，表现的是对人性深切的关注，提升的只是一个具有时代特征的乱世。她领悟到战争给平民阶层带来的真正切肤之痛不在于政局的不稳定，而是在于“骨肉离散，姻缘破灭”。《倾城之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是为了成全她，一个大都市颠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了，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这是对于流苏而言的，写得很过分。在偌大一场关乎国运的战争中，她只看到了“与子相悦”的爱情，甚至连“成说”都没有。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身处在战争时代的人们，的确比较在乎的是“与子相悦”。这就是“以一奉十”的特点，即认为好的艺术应该唤起观众的再创造，而不是被动的欣赏。她宁可用“不纯熟的手艺和民间艺术”，因为“此中有人，呼之欲出”。《红玫瑰和白玫瑰》的男主人公佟振保，在善的外衣下裹着恶的本质，张爱玲用嘲讽的笔调冷冷地掀开了这个“大好人”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灵魂深处的卑鄙，冷酷变态，自私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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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是一个灵肉分离，表里不一，人格猥琐的“两栖人”的人。她所展示的，是包括她自己在内的芸芸众生在战争环境中真实的人生形态，在对人性的自私的求生本能的自省中又隐藏着对人性的深深的理解和宽悯。事实上，她的故事中主角只有一个——岁月，她用怪诞与忧郁提升的大背景也只有一个——乱世。在这些作品里除了她一贯的人生无常偶然性，心里微妙的阴错阳差，主观与客观效果之间的无奈错位思考以外，往往是一刹那的心理变化造就了悲剧，她是将自己人生的彻悟之心，对历史变迁的感叹完全化到了作品里。张爱玲正是通过了永久性的“小”，即人性的缺陷等来展示出时代特征的“大”背景，抱有“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的悲悯之心，通过细节来展现民间都市主义，用民间都市来营造出了一个充满个人主义的时代印象。

依稀还记得《传奇》再版的时候，封面是炎樱的一幅画：卷着云头的花梨炕，冰凉的黄藤心子，火炉里柚子的幽香，姨奶奶们玩着骨牌„„一个现代女郎掀起屏风的一角，探眼望着。沉思往事立残阳，而今是她在屏风里，我在屏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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